“是的。”
包小龍沒有絲毫隱瞞。
他深知自己對于羅云川來說,最大的價值是什么。
羅云川問道:“你有沒有信心,把你的那些朋友,全部發展成為天齊會的成員?”
包小龍當然知道羅云川打的是什么主意。
這一回他倒是沒有回答得那么干脆,反而說道:“川哥,你剛才也說了,我們現在是在造反。我愿意跟著你,是覺得你氣魄非凡,能成大事。但別人怎么想,我卻不能替他們做決定。”
羅云川笑道:“你這意思是,要錢?”
包小龍還沒說話,旁邊的牛大壯反而怒了,大聲說道:“姓包的,你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我們跟著川哥,是因為川哥能夠帶給我們更好的生活,不受地主跟朝廷壓迫!這好日子你們愛過不過!說得跟我們求著你們來似的!”
面對牛大壯的咆哮,包小龍面不改色。牛大壯只是一個莽夫,重要的是羅云川怎么看。
羅云川說:“沒問題,你拉一個人進天齊會,我可以給你算一兩銀子。”
“成交!”
牛大壯見羅云川居然答應給錢,頓時憤憤不平起來:“川哥……”
羅云川安撫道:“大壯,別著急,我有我的考量,信我。”
聽羅云川這么說,牛大壯雖然還想不明白,但是還是甕聲甕氣地說道:“我聽川哥的。”
夏糧剛剛收完,許多地方獻上來的孝敬,此刻堆滿了知縣馬利民的書房。
旁邊,縣丞劉吉正在向馬利民做著介紹。
“前段時間,周家在河里面發現了一個寶箱,里面有青瓷茶具一套,這就是那一套青瓷茶具,價值八百五十兩銀子。”
“這把寶劍是吳家送來的,說知縣大人英武不凡,寶劍贈英雄。價值七百三十兩。”
“這是……”
將桌子上的寶物一一介紹完畢,劉吉恭維道:“我大荔縣政通人和,民豐物富,全部仰仗大人治理有方。大荔縣有蔣大人,真是大荔縣百姓的福分啊。”
劉吉拍的馬屁讓馬利民很是受用,當即賞了他一塊銀錠,隨后說道:“下面的人這么有心,我們自己也不能差事,給朝廷里的孝敬,你也得安排好。”
劉吉摩挲著手里面沉甸甸的銀錠,臉都笑成花了,忙不迭說道:“這是自然的。我大梁百官,三年一次考核,知縣大人今年必然可以評優高升,我先提前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了。”
對于劉吉的恭賀,馬利民坦然受之。
這些年來,他在地方上的政績也還說得過去,至少沒惹出過什么大亂子。最重要的是他在朝中有人,該打點的也都打點好了,只要再安安穩穩地度過剩下的半年時間,屁股就可以往上面挪一挪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兩人的臉色同時一緊。
劉吉連忙把銀錠揣進袖子里,協助馬利民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收起來,這才過去開門,沒好氣地對敲門的官差呵斥道:“敲什么敲?沒見我跟大人在書房里面商談要事嗎?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扒了你的皮。”
那官差被訓斥得瑟瑟發抖,連忙說道:“是……是縣尉大人求見。”
“他不是被王德善請過去了嗎……讓他過來吧。”
“是。”
那官差長舒一口氣,趕緊一溜煙跑了。
眨眼的功夫,莊必成便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
此時此刻,他身上血跡泥污混在一起,臉都成了土黃色,身上的衣服更是有多處破損,別提有多狼狽了。
“劉縣丞,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啊。”
劉吉黑著臉訓斥:“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發生什么事了?”
莊必成哭喪著臉說:“永安村的村民造反了!”
“什么?造反?”
聽到這兩個字,劉吉感覺太陽穴都突突直跳,趕緊讓莊必成進了書房,還把房門關得嚴嚴實實。
馬利民聽說有人造反,也坐不住了,催促道:“到底什么情況?細細說來!”
莊必成將羅云川他們殺官差的事情說了,為了找回丟失的面子,他當即奏請道:“大人,這些亂民手里居然有鐵甲和強弩,顯然謀劃已久。如果不及早鏟除,恐怕會釀成大禍啊。屬下懇請大人盡快將此事上報朝廷,調派大軍,鎮壓亂民。”
馬利民腦袋里思維飛轉,很快就想明白了利害關系。倘若將此事上報朝廷,不管怎么說,他都得撈一個治理地方不力的罪名,不要說升遷無望,朝廷不怪罪下來,那都算是他關系硬了。
所以,這個事情,絕對不能捅上去!
想通此節,他滿臉怒容,一拍書桌,沉聲喝罵:“你放屁!哪里有什么亂民?我大荔縣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樂業,怎么可能有人造反。你給我滾回去。”
莊必成一聽這話,人都傻了,連忙說道:“大人,我親眼所見啊,好多人就死在我面前,我也差點被他們給殺了……”
話沒說完,他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嚇了一跳,趕緊閉嘴。
馬利民斜著眼睛,語氣帶著威脅說道:“你看錯了,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不是亂民,而是一群從其他地方流竄到我大荔縣的盜匪?”
“啊……這……”
莊必成剛準備辯解,卻是靈光一閃,回過味來了。
畢竟能當上縣尉,他也不是傻子。
大荔縣有人造反,知縣別說升官了,不下獄論罪都是祖墳冒青煙。但是流竄的盜匪團伙那就不一樣了,匪亂是意外,而剿匪則是功績,對上對下,大家都有臺階下。
他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暗道自己實在愚蠢,被亂民嚇破了膽,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知縣大人明察秋毫,是我說錯了,那就是盜匪,必須是盜匪!”
馬利民滿意地點點頭,說:“這就對了嘛。”
他本以為能松口氣了,那莊必成卻又是一臉決絕,大聲說道:“屬下奏請大人下令,出城剿匪!”
“……”
馬利民深吸一口氣,恨不得把莊必成剁碎了喂狗。
“剿匪是要錢的,這錢誰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