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賴你賴誰？”
謝書辛感覺非常不爽，心中已經認定是孫掌柜故意以次充好，拿差酒來高價賣給他，讓他在羅云川跟前丟了臉面。
孫掌柜忙不迭地解釋其中因由：“原先釀酒的師傅，全家都死在了長樂軍的手里面，窖藏的紅西風也被哄搶一空，我們雖然還留著釀酒的秘方，但是新招的釀酒師傅手藝還差了許多，而且新酒沒經過陳化，口感也還欠火候……”
羅云川見孫掌柜都快哭了，趕緊對謝書辛說道：“謝公子，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與謝公子相逢恨晚，一見如故，又何須在意這杯里的酒是不是什么人間佳釀呢？即便是一杯井水，我也是甘之如飴！來，干杯?！?
羅云川的這一番話，不但幫孫掌柜解圍了，也給了謝書辛臺階下。謝書辛這才乜了孫掌柜一眼，嫌棄地說道：“那你滾吧。”
孫掌柜如蒙大赦，扭頭就走。謝書辛不滿地說：“你說謝謝了嗎？”
孫掌柜趕緊回過頭來，連聲說道：“謝謝謝公子……”
羅云川此刻卻只顧自己喝酒，完全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很顯然是不打算接受孫掌柜的感謝，不露痕跡地把自己置身事外——盡管是因為他的話才讓謝書辛放過了孫掌柜。
謝書辛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感慨：羅云川理論有依據，進退有分寸，遇事夠鎮定，絕對是一個人才！
不過，雖然對羅云川多有欣賞，謝書辛卻并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主意，畢竟他爹從小就教育他，感情歸感情，生意是生意，只要是涉及到賺錢的事情，就絕對不能夠感情用事。
簡稱——談感情傷錢。
酒過三巡，謝書辛感覺差不多了，便開口說道：“我聽說你要在桂陽縣里面建一個商棧，做那個絲綢販售的生意？”
羅云川毫不隱瞞，說道：“是的，我覺得，江南那邊對絲綢的需求很大，達官貴人也很多，如果把絲綢賣過去，肯定是賺大錢的買賣。”
他口氣吹噓，仿佛喝大了：“不是兄弟我跟你吹，這生意絕對賺錢！整個陳家都很支持我！陳家你知道吧？酒隔壁縣首富那個陳家。他們說了，不管我要多少錢，他們都支持我。”
看著羅云川如此模樣，謝書辛心里面很是不屑：還以為是什么值得拉攏的人才，幾杯酒下去就現了原形，不過是一般紈绔罷了，朽木不可雕也。
他嘴上恭維道：“羅公子當真是這做生意的料子！這么好的買賣，之前可從沒人注意過！活該羅公子發財啊。羅公子，南方水網密布，要想低成本把這里的絲綢運到江南去，最好的辦法就是走水路！我手里面有一片石灘地，就位于城外東郊日西河跟舂陵河交叉的河道口，而且我請算命先生看過了，風水極好！你的商棧要是建造那里，絕對沒問題！”
“哦？還有這等寶地？謝兄弟不厚道啊，居然還跟我藏著掖著！今天我話就放這里了，你要是不把這地方賣給我，我就跟你沒完！”
羅云川搖頭晃腦，面紅耳赤，說話也是大嗓門，跟之前的形象可謂是大相徑庭。任誰過來看都知道，他這絕對是喝大了。
謝書辛一臉心痛的表情，對羅云川說道：“羅公子，不是兄弟不肯割愛，實在是這地方位置太好，我們謝家也想在這里有所作為，對不住了。”
羅云川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大聲說道：“你這人，好不厚道！不賣與我，那你說出來作甚？難不成是專門在我面前炫耀的？”
“不是，哎呀……怪兄弟說漏嘴了。”
謝書辛伸手就在自己的嘴皮子上敲了兩下。
羅云川不依不饒道：“那我不管，今天這地你是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這……罷了罷了！”
謝書辛長嘆一聲，揮了揮手，說道：“若非我與羅兄一見如故，定然不會將此等風水寶地拱手相讓。不過，羅兄，不是兄弟我非要喊你的價，畢竟這種好地方可遇不可求，所以價格上面……”
他都還沒說完，羅云川便滿不在意地說道：“錢？你居然跟我談錢？你這是在羞辱我你知道嗎？你盡管喊價就是?！?
謝書辛眼眸一閃，故意說道：“羅兄，你喝醉了。”
“你開玩笑！我怎么可能喝醉，你知道別人怎么叫我的嗎？千杯不醉小郎君！”
謝書辛眼睛微微瞇起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地方，如果你覺得不錯，我們當場簽訂契約，你看如何？”
“好極了！就應該這么爽快嘛，走走走！”
羅云川直接起身，催促起謝書辛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謝書辛便帶著羅云川出了城，往東郊走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身后的城墻也只能看到一個碉樓了，眼前出現了兩條大河，正是東西走向的日西河跟南北走向的舂陵河，在此處匯聚。
河灘上碎石遍布，都是從旁邊的山上沖刷下來的。因為這碎石的緣故，周圍沒辦法開墾農田，乃是一片荒地。如今盛夏時節，更是雜草叢生，人跡罕至。
哪個腦子正常的人跑這兒來開店做生意，絕對是要賠得褲衩子都不剩的。
別說羅云川了，就連牛大壯都看出來這地方不對勁，根本不是做生意的地方。
可隨著羅云川仔細觀察，很快就發現這里特殊的地形，一面是山體，長年累月的沖刷下，讓這里的水非常深，估計至少有兩三丈！
這個水位，哪怕十萬斤的輪船，也能輕松通行。
不說舂陵河，日西河作為長江直流，途徑大荔縣，大船能夠順著日西河一路向東，還真就能到達江南。
大荔縣的白沙碼頭，就在這一條河的下游，由白沙幫掌控。
羅云川跟江崇龍，也算是故人了。
如果能夠把這一片地方都拿下來，天齊軍只需要建立一支內河水師，就可以用兵船快速投送兵力和物資，到時候，往西直達蜀中，往東直達江南，都不是問題。
“羅兄，怎么樣？這地方好吧?！?
羅云川微微點頭，說：“這個地方，修建碼頭確實不錯，但是到時候我還要額外再修一條路，從城中運貨過來，這得多花一份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