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外樹林，雨后的空氣帶著泥土的清新味，樹葉上還有水珠滴落。

清晨的陽光穿過枝葉，稀疏的落在無頭佛身上，像一塊塊亮堂堂的餅干。

陳滿看著眼前的無頭佛，他感覺昨晚上就是這尊石佛跟自己對峙了一整晚。

這時候，陳滿忽然聽見一道洪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呵呵，世人皆拜廟中佛，小哥你卻拜山野佛，可不是什么佛都能隨便拜的。”

陳滿轉頭看去，只見寺婆背著一筐木柴站在不遠處。

寺婆的頭發全白了，年齡恐怕超過了70，微微佝僂著腰，目測身高沒有超過一米六。

但她臉上的皺紋和斑點卻很少，走路也不用拄著拐杖，精神頭相當足。

她的眼神相當銳利，還帶著一絲警惕。

“寺婆，這么早出去砍柴？”

陳滿打了一聲招呼。

“嗯，人老了醒得早。”

寺婆應了一聲，隨后她反問道：

“倒是你，你那么早來找老身？”

“嗯，今年得統計低保戶數量，我拿文件過來讓你簽個字。”

陳滿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說道。

“就只是這件事？沒有其他的話要說了么？”

寺婆沒有動，依舊保持著一絲警惕。

陳滿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

“還真有，是關于李萍婆婆的事情，她前段時間不是發燒嗎？我想問問她有沒有來找過你？”

“李萍的婆婆……你說孫艷霞？沒有，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找我了，碰到了什么麻煩？”

寺婆立即追問。

陳滿想了想，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如實說出。

他沒法跟別人講，但是寺婆本就神神叨叨的，遇到超自然的事情，跟她說就很合適了。

聽到陳滿的話，寺婆露出了愕然的表情，開口反駁道：

“你說無頭佛去杖責孫艷霞？不可能，你知道這無頭佛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都是誰穿的嗎？那都是孫艷霞給披上去的！”

“我沒有看錯。”

陳滿堅定地說道。

“那就奇怪了，很奇怪。”

寺婆也想不通，她的目光看向了無頭佛，又看了看陳滿，忽然開口道：

“也許是你吸引了無頭佛，如果老身沒有感覺錯的話，你陰氣纏身，如果你不是站在陽光底下跟我說話，我甚至以為你是個死人。”

陳滿聞言也愣了一下，

難怪寺婆的態度如此疏遠警惕，原來是她感知到自己情況不對勁。

“我確實遇上了一些事，但我還是我，沒什么不同的。”

陳滿沒有否認，也沒有細說。

每個人都有一些自己的秘密，寺婆倒也沒有細問，她只是深深看了陳滿一眼，然后繼續道：

“可能無頭佛覺得你會害孫艷霞，所以才出面阻止。”

陳滿還是頭一次想到這種可能，但很快他就搖頭否認：

“不對，孫艷霞來找我的時候就已經燒得迷糊了，而且她嘴里還在不停地念著佛經，只要她一停下念經，就會遭到無頭佛敲打，那無頭佛不可能是針對我來的。”

聽到陳陳滿這么說，寺婆更加疑惑，她的目光看向爬滿青苔的無頭佛，也用疑惑的語氣說道：

“那是為什么呢？太奇怪了。”

就在二人談話之時，一道柔和悅耳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陳老師，你怎么在這里？”

李萍有些意外地朝陳滿打招呼。

“嗯？李萍？你不用照顧婆婆了么？”

陳滿也有些意外。

“她退燒了，然后她忽然想起，前段時間她在這里拿走了一個石缽，現在想把缽還回來。”

李萍舉著手里的一個石碗說道。

聽聞李萍這么說，陳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口道：

“這石缽估計是無頭佛的貼身之物，你婆婆將它拿走了，怪不得那無頭佛會去找她。”

“是這樣嗎？”

李萍神情有些緊張，立即將石缽放回到了無頭佛的手中。

旁邊的寺婆看著這一幕，默不作聲。

放完了石缽，李萍鼓起勇氣對陳滿問道：

“陳老師，你還有其他事嗎？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還要找寺婆簽一份文件，等會還得跟她說明流程。”

陳滿直言拒絕。

“哦……那，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我也得回去照顧婆婆，回頭見。”

李萍揮手作別。

“好，回頭見。”

陳滿依舊是保持著一定的疏遠感。

等到李萍走遠了，身后的寺婆才幽幽開口：

“那就是孫艷霞的媳婦么？那丫頭面若春水，眼含秋波，明顯就是喜歡你。”

“寺婆，這玩笑可不能亂說。”

陳滿打斷了寺婆的話。

“哎，小伙子，年紀輕輕也別太在意世俗眼光，有些事情錯過就真的錯過了，我看你眉頭肅殺之意過濃，你想得太多，總是容易后悔。”

寺婆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先把文件簽了吧。”

陳滿說道。

“這是小事，不用著急……方才你說孫艷霞拿了石缽，所以才會被無頭佛追殺，其實你說錯了，它不會如此小氣的。”

寺婆滿臉感慨地看著無頭佛說道。

“吃飯的家伙都被人拿走了，難道還不生氣？”

“那個石缽就是它送給孫艷霞的，并非孫艷霞自行拿走，老身那天就在現場，看得清楚。”

寺婆的話讓陳滿逐漸意識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他原以為山野中的石佛，也許會有什么問題。

但如果照寺婆的話所說，自己的判斷可能和事實天差地別。

“這尊無頭佛，到底有什么來歷？”

陳滿感覺寺婆應該知道很多內幕，趕忙追問。

“你去老身的寺廟坐坐吧，順便幫老身背一下這筐柴，人老了就是容易腰酸腿痛。”

寺婆笑瞇瞇地遞過來一筐柴。

陳滿接過來背上，如此輕松的態度讓寺婆有些刮目相看，她忍不住繼續說道：

“今天的木頭都吸了水，這筐柴少說四十斤，你背得那么輕松？”

“我挺愛鍛煉的。”

“看不出來。”

寺婆有些欲言又止，她看得出陳滿是有修為在身的。

但陳滿的修行過于邪性，她也不好細問。

“不是說要講石佛的來歷么？現在可以談談了吧？”

陳滿問道。

“嗯，其實這故事我從師傅那聽來的，我想想該從什么地方開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