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
蓮莊雅室內,齊悅笑得打跌:“若虛啊,你這招釜底抽薪實在太妙,魏家自以為占了大便宜,誰知道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李強一邊品茶一邊笑著:“誰說不是呢?楊老弟算無遺策,那張瑩果然將寶蓮袋掛著,我一進門就拿住她這點,叫她無可狡辯?!?
楊真微微一笑:“李管事,許了你的你只管劃走,宅子我贖回去了,剩下的你就幫我開個戶頭,先存在蓮莊吧?!?
“好說,好說!”李強笑得更燦爛了,“老弟你凈賺寶銀七百五十二枚,我拿三成,就作二百二十五枚,余下五百二十七枚寶銀我為你立私戶惠存,月息二厘,你看可好?!?
“好?!?
契書上寫的作價六百寶銀,其實楊真當時到手只有四百五十枚,李強兩次倒手,早已賺得盆滿缽滿,這次贖回祖宅,就沒給他多算。
一通馬屁胡吹,楊真和齊悅謝絕了李強宴飲之邀,從蓮莊出來,齊悅砸著嘴搖頭道:“沒想到啊,你小子一日之間已經成了款爺,比我都富多了。”
楊真道:“李強愿意幫忙那也是看在我修成煉氣的份上,不入煉氣,縱使再好的謀劃,那也沒法施行。自身修為方是根本,錢財不過是成道之輔助罷了?!?
“說的是啊?!饼R悅嘆息,“你修習古法,煉氣只是起步,往后所需資財耗費巨大,這點錢不過九牛一毛而已,還得省著花。”
楊真笑道:“當省則省,不當省則不省,今晚我請你喝酒,去萬金樓?!?
“著啊,今晚我可不會給你省錢?!?
日暮西垂,漣水縣升起點點燈火,萬金樓便是縣內最為絢爛光華之所。
此樓得名萬金,只因危樓高墻、飛檐雕欄之間懸掛著萬盞金燈。高樓四周光流鋪地,華彩彌空,縣中名流高修,世家公子皆在此處聚會,夜夜玉笛飛聲,瑤琴匯曲,飛天漫舞,名士辯經,風流盡匯雅閣之中。
楊真父母在時來過幾回,時隔多年,他與齊悅并肩再到樓前,又是一番別樣感受。二人一到,門前已有仆從婢女上前迎客,個個相貌清俊可人。
“二位可有預定雅間?”一名清秀少年身著云紋長衫,客氣問著。
楊真道:“不曾,就在一樓大堂安排一處雅座即可,我喜歡熱鬧,想坐在中間些?!?
齊悅道:“誒,你不是喜歡安靜么?”
楊真道:“今晚有好戲,坐中間,看得清楚?!?
齊悅一頭霧水,侍者聽了吩咐引二人坐在大堂正中一方雅座小桌上,楊真讓齊悅安排了席面,兩人一邊飲酒閑聊,一邊觀賞中央高臺上的鶯歌燕舞。
與此同時,萬金樓二樓一間包房內,魏康正領著張瑩并三個兒子在招待幾人。
“賢侄,你人面廣,這事你一定要幫幫我,非得把楊真這個狗雜種找出來不可?!?
上首一人方頭大耳,蒜頭鼻,三角眼,滿臉淫笑,正對著撲在自己身上抹淚的張瑩上下其手,正是漣水縣衛道使布弛的侄子布浪。
魏家之所以能和布家攀扯上關系,就是因為張瑩還做了布浪的姘頭,布浪還顧不上說話,坐在他下首的一個麻臉瘦子夾著菜陰笑道:“找人簡單,不過魏老爺可想好找著人之后怎么辦么?”
魏康恨聲道:“只要找到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讓這個死了爹媽的雜碎把房契交出來,各位只管放手干,有什么干系都由我擔著,只要弄到房契,我一定不虧待各位兄弟?!?
麻臉瘦子嗤笑道:“我們哥幾個的手段,縣獄里再硬的骨頭也扛不住,要弄個萬年閉門修道的道呆子還不容易?”
“好,好!”魏康聞言大喜,“那就有勞劉監頭了?!?
布浪一手插在張瑩胸前,一手攬著她的后臀,朝著魏康喊道:“劉監頭都發話了,魏老丈,你也不能總說些什么事后不虧待的空話啊,那紙上畫餅水里看月的活,兄弟們出工都沒勁頭?!?
“是,是,賢侄說得是,一點小意思,幾位請先笑納,事成之后,我另有厚報?!?
說著取出幾個紅紙封,讓三個兒子分別送到幾人手中。
魏茂說道:“布大哥,劉監頭,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這點子錢你們先拿著耍,我們家糟了楊真這狗東西的算計,家里已拿不出現錢了,你們多擔待?!?
紅紙封鼓鼓囊囊,布浪本看得臉上放光,接到手中一摸,登時變了臉色:“什么玩意,就幾百個蓮子銅就把哥幾個打發了?你把我們當要飯的了?”
麻臉瘦子陰笑著不說話,另外幾個滿身橫肉的漢子都重重把紅紙包拍在桌上。
魏家幾人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張瑩忙貼上布浪耳垂,撕咬呻吟道:“冤家,你就可憐可憐奴家吧,那殺千刀的楊真這樣害我,你也不心疼,忍心看我被他糟踐么?”
布浪淫笑道:“你是他舅母,外甥糟踐舅母還不是天經地義。”
張瑩一指戳在他額角,浪聲道:“呸,虧你說得出口,我是他舅母,可還是你嬸子么,我偏不愿讓他糟踐,要讓你糟踐才好,這回你依了我,下回你要我扮什么,我都依你……嗯……”
布浪眼珠一轉,在她粉頰上咬了一口,大笑道:“好好好,就沖你這浪蹄子的騷浪勁兒,老子今天就得幫你把事辦了,辦完了事再辦你?!?
他這一笑,周圍幾個橫肉大漢并那麻臉瘦子都笑了起來,五六雙眼睛帶著淫光在張瑩身上梭視。
魏康大喜過望,忙拜謝道:“多謝賢侄,多謝賢侄,來,老朽敬你一杯,茂兒、勵兒、聰兒,快陪你們這些兄弟多喝幾杯。”
樓下,楊真和齊悅正在喝酒賞舞,忽而一名侍者來到楊真身邊,附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齊悅道:“什么情況,一晚上神神叨叨的?!?
楊真笑道:“好戲就要開始了,樂天兄,你若是那魏家的人,吃了這么大的虧,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齊悅想了想,搖頭道:“恐怕不能,但我絕不會做他們這等卑鄙無恥的事?!?
楊真點頭道:“樂天兄風光霽月,自然不是魏家這些小人能比的,不過這種事你忍不了,魏家自然也忍不了?!?
“哦?”齊悅眼珠轉了兩下,“你今晚是釣魚來了。”
“正是!”楊真輕撫雙掌,“我剛剛拜托隨堂侍者幫忙打聽,魏家就在二樓,正請布家幾個無賴要找我麻煩呢。”
“哼,他們但凡敢來聒噪,我一劍一個,把他們都砍了?!?
“誒,砍他們這些嘍啰頂什么用,待會你先去……”
楊真說完,齊悅眼睛一亮,點頭輕笑,不再多說,只專心看戲。
過了一會,又一名侍者往楊真耳邊說了幾句,楊真站起身來,朝齊悅使個眼色,便向西間五谷輪回之所走去。
走到廁所門口,正碰著一個麻臉瘦子撞出來,兩人差點撞個滿懷,楊真低聲說句抱歉,閃身進了茅房。
瘦子罵罵咧咧兩句,突然回過神來,轉頭看了茅房兩眼,忙快步走回包房。
魏家幾人還在敬酒,他走到桌前,敲了敲桌面,冷聲道:“爺兒們,別喝了,正事來了?!?
眾人放下杯盞,劉監頭接著道:“剛剛上茅房,你們猜我遇著誰了?”
魏康身子一跳,顫聲道:“莫非是他?”
劉監頭冷笑道:“正是那楊家小子,以前我和這小子的死鬼老爹也算相識,喝過他幾回酒,應該不會看錯?!闭f著他推開包房窗戶,請魏家人到窗口認人。
楊真出恭回來,大大方方坐回大堂正中最顯眼的位置上,魏康一見他,跳著腳叫道:“正是,正是??!這個畜生,怎么會有錢來這里吃喝,定是和那蓮莊串通一氣,坑害了老子?!?
劉監頭眉頭一皺:“魏老丈,話可說清楚,你要兄弟們幫你對付這小子行,要扯上蓮莊,那可就再見了?!?
“誒,不敢不敢?!蔽嚎得瘟俗约簝蓚€嘴巴,“是我說錯了,就是這小子害我,蓮莊管事只是按章辦事,只要抓住這小子就行?!?
“旁邊那個是齊家的大公子,道院的劍道高士,有煉氣修為,他若插手,那也不好辦。”
劉監頭話音未落,卻見齊悅起身向楊真拱手說了幾句,徑自向樓外走了。
魏茂喜道:“齊家的走了,這可沒顧慮了?!?
劉監頭點頭道:“你們運氣倒是不錯,那就等這小子回去路上,找個僻靜的地方將他拿了,再慢慢地折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