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一躍上岸,眼中露出陣陣喜意,他對自己這一手掌心雷法很有信心,不待白煙散去便急不可耐地提劍向煙霧中刺去。
余洋大喊一聲:“劉師兄,我來助你。”
“宣字旗”、“飛字旗”兩名副旗使聽見喊聲也一擁而上,四人只欲快速將這只蛫獸斬殺在手,不讓他人染指。
“鐺鐺鐺鐺!”只聽一連串金戈交擊之音響起,四人長劍一同刺到,卻都刺在了堅物之上。
幾人劍器雖然不是法器,但也算材質上佳,運使真元刺出,等閑鋼鐵、巖石一類皆如腐泥。這一劍下去,幾人都使上了全力,不想沒有刺入血肉之感,握劍的手卻震得一麻。
蛫獸靈智不俗,比起尋常異獸要聰明許多。這只蛫獸雖然尚在幼年,心性如孩童般天真好奇,反應卻是機敏異常,一見劉杰打出掌心雷法,立時將頭尾四肢縮進了甲殼之內。
幾人急功近利,疏忽了蛫獸甲殼之堅,蛫獸趁著幾人劍勢用老,突然從甲殼中伸出長頸,順著氣味聲音,一口咬向劉杰。
劉杰視線雖為白煙所迷,心思卻仍十分機敏,一聽煙霧中一陣腥風吹來,躲避已然不及,情急之下立時大喝一聲,左手一探,抓住身旁的副旗使擋在自己身前。
這副旗使哪料到劉杰突然有此動作,毫無防備,只聽得咔嚓一聲,宣字旗副旗使給蛫獸攔腰咬成了兩截,只傳出半聲慘叫。
白煙籠罩,眾人都沒看清其中到底發生何事,只見四人進去,只有三人退了出來,劉杰身上沾滿了血跡。
“孽畜!竟敢傷我道友,大家并肩上,將這孽畜宰了。”劉杰高聲大喊,剛剛那一下他險死還生,心里已經怯了,雖仍想獨吞寒魄,但已不敢再獨自逞強。
宣、飛兩旗聽他號令,又齊齊甩出“火鏈飛刃”,不料蛫獸先發制人,用力一躍,落入人群之中,長頸掃動,霎時將十數人掀翻在地。
竇霸、徐素敏及手下兩名副旗使見此情形立時攻了上去,徐素敏主宮為木,主修的斗法名為“鬼藤生化術”,此術一經施展,道道藤條從地底鉆出,向蛫獸四肢纏去。
蕭北喬道:“還不動手?等人家得手了,那可沒你的份了。”
楊真道:“你我望氣之術不分伯仲,你能看到有象,我難道看不見么?”
蕭北喬輕哼一聲,兩人躲在大石背后,都看到一股青黃之氣在水潭四周纏綿,除此以外,點點紅光夾在其中閃爍不定。此象所示,正是“吉在兇后,血光隱伏”。
楊真接著道:“咱們同在一旗,也沒必要再各自算計。待會時機一到,你我便一同出手,所得利益你我二人各占四成,余下兩成分給手下眾人,如何?”
蕭北喬道:“這群人能走出野征的還不知有幾個,你現在給他們記上,一旦身死,還不是要復歸你,何必這樣惺惺作態?”
楊真道:“若他們身死,便由我帶回縣內,撫恤他們家中人口。蕭道友,你出生仙族,或許不懂在胎息境掙扎的艱難,我若未曾突破煉氣,這次便是他們其中的一員了。”
“以己度人,能舍身參與野征之中,說明他們對道途仍抱有期望,多給他們一點機會,于我不過舉手之勞,又何樂而不為呢?”
“你?”蕭北喬將信將疑地看著楊真,眉毛微微跳動,她轉了轉眼珠,終究沒再說什么。
此刻,她心中卻是想著,這個楊真所說若是真心話,那卻是暗合了“人望”之精奧,所謂“以己度人”施惠而不留心結,不漲貪欲,此為積累“人望”之上乘緣法。
“天機”、“地緣”、“人望”為成道之三寶,此三寶之要在煉氣一境尚不明顯,然一旦踏入筑基,那便時時顯出緊要來,但有一樣缺失,立時便會道途受阻,陷入瓶頸不得寸進。
此三寶在煉氣之境作用雖不明顯,其積累卻是在煉氣時期尤為關鍵。只有在煉氣時期點滴積攢,方能在筑基之后成為厚積薄發之大勢,進而大浪推舟,日行千里。
三寶之說并不見諸記載,只在世家、宗門之內的修士間口口相傳,尋常散修根本不知這三寶之說,更遑論有意修持了。故而散修能修成筑基的少,修成筑基后還能再進一步者更是寥寥,其中便與散修在煉氣期不知修持三寶大大相關。
“人望”合而成尊,到了一定程度,就會衍生“地緣”,“地緣”經年日久,生化寶氣,自然成就“天機”。故而三寶之修持,必得從“人望”而始。
蕭北喬仙族出身,自然知道三寶之要,她與蕭南喬二人前來參與野征,所要修持的根本也是這三寶,尤其是蕭南喬,坐鎮中軍,施以藥石救治傷患修士,最是能為日后修行積累大勢。
修行三寶雖確有其事,但又頗為渺茫難測,一旦矯飾偽裝,刻意苛求,又極易受到反噬。楊真并不知修行三寶一說,也不知刻意修持三寶,但他所作所為卻往往暗合三寶所向,這是身負大氣運之象,非是尋常修士所能求來的。
蕭北喬看向潭畔,那蛫獸已給眾人圍住。此前它趁人不備,殺傷了數十人,終究漸漸體力不支。它仰天哀嚎幾聲,四肢與脖子都給“火鏈飛刃”交叉鎖住,身上十多道傷口,道道滲出紫藍色血跡。
蛫獸身軀被鎖,無法縮回殼中,終于腿腳一軟,給徹底掀翻在地。只見他肚皮朝天,甲殼著地,四肢擺動掙扎,口中不住發出“哞哞”的悲鳴。
這一戰,死傷近百,還折了一個副旗使,宣、飛二旗可謂損失慘重,劉杰臉上現出悲憤之色,但兩只眼睛卻是閃著紅光,死死盯著蛫獸的肚皮。
竇霸說道:“劉師兄,這異獸已經降服,我看不如由我來速速宰殺,取其精華,劉師兄可同時入潭中萃取‘水精靈魄’以此節約時間。”
此言一來提防劉杰想要獨吞蛫獸寒魄,二來也確實可以加快進度,以免在此地久留生變。劉杰眼珠微轉,點頭道:“好,就按竇師弟說的辦。”
他走到潭邊,接著說道:“竇師弟,你現在就先斬殺這只蛫獸吧,我看著你殺了它,才好放心入潭萃取靈魄。”
“好。”竇霸持劍上前,便要將長劍刺入蛫獸頸中。
劉杰看向余洋,二人眼神一交,皆是微微點了點頭。
陡然間,插在蛫獸眼上的鋼針向外迸出,帶起一股血箭,這蛫獸驟然吃痛,兇性猛發,頭頸一甩之下竟將鐵鏈掙斷,一口朝竇霸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