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距離,張紹急忙把手松開,點到為止就好,不過辛憲英的臉蛋還是有些發燙,張紹再怎么小,畢竟也是一個男人。
張紹路上買了一盞花燈,還給她買了點糖果。
不管辛憲英要不要,反正只要瞧見辛憲英停下來多看什么幾眼,他就趕緊去買。
“行了,別再買了。”過了一會,辛憲英趕忙阻止。
走著走著,張紹就來到了醉紅樓這條街,這條街開了好幾家勾欄館,彩燈高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特別多。
有的直接就來到了街上,站在門口朝店里拉客,凡是過往的男人,都會成為他們招呼的目標。
二樓的窗戶也打開了不少,不少女子倚窗而站,盡情的展露風姿,吸引路人的目光。
總之,這一條街是男人的天堂,連空氣中,都飄滿了香艷的氣息。
辛憲英的臉漸漸沉了下來,狠狠的瞪了張紹一眼。
“師姐,你怎么了?這些女人在做什么?”
張紹假裝自己是個小白,辛憲英臉都紅了,加快了腳步,只盼著趕緊離開這里。
可是,當兩人來到醉紅樓的附近時,從里面踉踉蹌蹌,走出來一個男人,張紹急忙一把拉住了辛憲英。
“怎么了?”辛憲英一愣,想要把手掙脫開。
張紹用力的拉住了她,將她拉到路邊的角落,然后打了個手勢。
“你看,那不是羊公子嗎?”
辛憲英急忙朝那邊看去,果然,她一眼就認出了羊耽。
羊耽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從里面出來,門口還有女人不舍的喊道:“羊公子,一定要再來啊。”
羊耽身子搖晃的厲害,他低著頭,壓根沒有注意其他人。
辛憲英驚訝的看著他,一再確認了好幾次,沒錯,就是羊耽。
張紹道:“是他吧,師姐,這醉紅樓究竟是個什么地方?羊公子去里面做什么了?”
辛憲英沒有回答,她的臉色有些發白,手也有些發抖。
辛憲英再也沒有了逛街的興趣,轉身就走,一句話也不說,張紹只好跟著。
他帶著辛憲英來這里,本就是踩著點來的。
這幾日,通過和花酒三兄弟接觸,他已經了解了,羊耽一般都是這個時間離開醉紅樓。
回到家里,辛憲英徑直去了后院,辛敞覺得納悶,瞪著眼對張紹問道:“我姐出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么回來就這樣了,是不是你惹到她了?”
張紹完全是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沒有啊,我們就是隨便在街上逛了逛,然后買了點東西。”
辛毗也走了過來,張紹接著說道:“走到如意巷,路過醉紅樓的時候,遇到了羊公子,然后,師姐就生氣了。”
“如意巷,醉紅樓?”
張紹一臉呆萌,但辛敞卻頓時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是說羊耽去了醉紅樓?”
“是啊,羊公子搖搖晃晃的從里面走出來,我瞧見好幾個女的拉著他,不住的挽留,還讓他常來,應該是會朋友去了。”
辛敞一甩袖子,氣哼哼的說道:“會什么朋友,那里面全是娼妓,想不到,這羊耽表面一本正經,竟是個酒色之徒。”
“娼妓?”
張紹看向辛毗,一臉求知欲的問道:“老師,何為娼妓?”
辛毗的臉色也變的有些尷尬,嘴角抖了幾下,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
辛敞卻直接脫口而出,“娼妓就是專門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想不到,羊耽竟是這種貨色,明明是來提親的,竟如此不知收斂,分明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辛毗想了想,說道:“興許他只是一時應酬,他前后來過我們家三次了,人品看起來還算不錯。”
張紹連忙點頭,“對,我看羊公子那人也不像是壞人啊。”
停頓了一下,張紹又說道:“不過嗎,老師,我覺得最好還是讓我大哥悄悄的去看一看,觀察他兩日,畢竟,這牽扯到師姐的婚姻大事,必須慎重。”
辛毗沉思了一會,點點頭,“阿紹這個主意不錯。”
他轉身看向辛敞,吩咐道:“泰雍,你趕緊去看一看,切記,不要做的過火,免得壞了兩家的情分。”
辛敞飯也沒吃,氣呼呼的就走了。
辛敞親自盯了兩日,最后氣呼呼的回來了,“父親,那羊耽分明不是正人君子,這幾日我可是親眼瞧見,他去了醉紅樓兩次,而且,他還和夏侯家的那三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混在了一起。”
“事情可屬實?”
“千真萬確,是我親眼瞧見的,夜里那姓羊的根本就沒回館驛,一覺就睡到第二日晌午了,我姐姐怎么能嫁給這種人呢?”辛敞氣的咬牙切齒。
張紹卻不住的皺著眉頭,“可是上次他來登門拜訪老師,看起來很斯文的一個人,難道真的是斯文敗類?”
張紹偷眼看向辛憲英,辛憲英臉色很難看,低著頭,手指用力的抓著衣角。
辛敞的嗓門越來越大,“看著一本正經,還是書香門第,沒想到竟是斯文敗類,父親,這門婚事幸好你還沒有答應,要不然,我姐姐就掉進火坑里了。”
“老師,我也跟著去調查一下。”張紹握著拳頭,也做了一番表態。
轉過天來,辛毗一家正在吃飯,張紹直接就走了進來,一臉慌張的樣子。
他湊到辛毗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老師,我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那羊耽酒后竟然替孔融喊冤,說丞相錯殺了好人,還說……”
“還說了什么?”聽到孔融這個名字,辛毗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
張紹一臉警惕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說道:“他還說,丞相這次赤壁遭了大敗,正是因為濫殺無辜,殺了圣人之后,才遭了報應。”
辛毗登時如遭雷擊,筷子也掉在了地上,把辛敞和辛憲英都給嚇了一跳。
“你跟我來。”辛毗飯也不吃了,鐵青著臉直接去了書房,張紹急忙跟上。
進屋后,張紹還主動把門反手關上。
“此事屬實嗎?”
“老師,我怎么可能騙你呢。”
辛毗臉色愈發凝重,“阿紹,我不是要懷疑你,只是,這件事關系重大,一旦被丞相得知,羊家可就毀了。”
張紹點了點頭,“所以我先來告知老師,老師說過羊家名聲很好,阿紹知道輕重,我怎么可能會害他們呢。”
辛毗欣慰的點點頭,“你能這么想,實在難得啊。”
一想到張紹天天跟在曹操身邊,只要他想告狀,那就是遞句話的事兒。
“不過,老師,我不太明白,羊耽他怎么如此不知道輕重,敢在背后非議丞相,替孔融喊冤。”
張紹假裝不知,辛毗嘆了口氣,“這其實不難理解,一來孔融名聞天下,羊家乃是書香門第,自然對孔融極為敬重,另外,他的兄長羊衜,娶的就是孔融之女!”
“哦,原來是這樣啊。”
張紹裝出一副恍然醒悟的樣子,然后看向辛毗,臉上露出的深深的擔憂,“老師,且不論這羊公子的人品究竟怎么樣,就算他和別的女人廝混,倒也不是不可原諒的大事。”
“可是,你要知道,除掉孔融,那可是丞相下的命令,他們羊家若是真的心存不滿,我師姐一旦嫁過去,難免會被連累到,這可不是小事啊。丞相的手段,此番荊州之行,老師可是見識過的。”
“這?”辛毗沉默了,臉色愈發凝重。
他和張紹的關系,外人之所以不理解,是因為,曹操幾次殺人,兩人都是親眼目睹,而且張紹又都提前做出了預判。
所以,張紹擔心羊家會出事,由不得辛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