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舉杯歡慶,氣氛非常的歡鬧,過了一會,天漸漸黑了下來,江上也隱隱起了一層水霧,曹操大手一揮,命歌姬起舞助興,眾人一邊欣賞,一邊飲酒,好不愜意。
在娛樂如此匱乏的漢末,這算是頂級的享受了,張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打量著那些婀娜妖嬈的舞姬,嘴角含笑,盡情欣賞。
曹丕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看了張紹幾眼,見他目光總是看向那些女人,曹丕嘴角悄然勾起,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別看張紹年紀小,但他的重要性,曹丕卻不敢輕視。
他天天跟在父親身邊,單單這份殊榮,恐怕他這個親兒子,都比不了。
秦朗每次看到張紹,心情都會變的很不爽,殺父仇人的兒子如此得寵,他咽不下這口氣。
過了一會,曹操離席起身,走了下來,不時的走到群臣面前,聊上幾句。
當他來到辛毗的面前時,張紹給曹操斟酒后,恭恭敬敬的又給辛毗倒了一杯。
“老師,請!”
曹操欣慰點頭,對辛毗笑道:“佐治,老夫給你選的這個弟子,可還滿意?”
辛毗舉杯在手,點點頭,“此子懂禮守節(jié),天資聰穎,這還多虧了丞相慧眼識人?!?
“他是妙才的外孫,你以后可要多多費心。”
“謹遵丞相之意!”
廳中樂聲時而激蕩,時而悠揚,身材惹火的舞姬也盡情起舞,過了一會,曹操大手一揮,“諸位不必拘束,今夜可盡情暢飲?!?
群臣紛紛放開了束縛,互相舉杯交談起來,即便有人離開坐席,也沒人會說什么。
江水飄蕩,燈火璀璨,聽著醉人的管樂,看著妖嬈的舞姿,張紹只盼著趕緊長大。
王粲、和洽、蒯越等都是風雅之人,漸漸來了興致,開始談論詩詞,有人帶頭賦詩,很快,就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
至于那些武將,則是大說大笑,興趣更多的是放在喝酒吃肉上面。
眾人談笑著,有人就提到了曹操北征烏桓的路上所做的那首《觀滄?!罚粫r間群臣贊不絕口,曹操也來了興致,邁步走了過去。
曹丕站起身來,沖曹操恭敬行禮,說道:“孩兒不才,剛好也作了一片詩賦,請父親和諸位大臣指點斧正?!?
曹操看了他一眼,故作嚴肅,說道:“在場都是能人賢士,你一個后輩,也敢班門弄斧,在此炫耀?!?
嘴上這么說,但曹操還是懷有期待,這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你且說來,若是貽笑大方的拙劣之作,為父定不輕饒?!?
曹操這樣的態(tài)度,曹丕早就習慣了,他一臉的恭順,“孩兒領命?!?
曹丕顯然已經提前構思好了,稍加思索,便揮灑而出。
:建安之十三年,荊楚傲而弗臣。命元司以簡旅,予愿奮武乎南鄴。伐靈鼓之硼隱兮,建長旗之飄飖。躍甲卒之皓旰兮,馳萬騎之瀏瀏。揚凱悌之豐惠兮,仰乾威之靈武。伊皇衢之遐通兮,維天網之畢舉。經南野之舊都,聊弭節(jié)而容與。遵往初之舊跡,順歸風以長邁。鎮(zhèn)江、漢之遺民,靜南畿之遐裔?!?
這篇《述征賦》,曹丕既賣弄了文采,也狠拍了一番曹操的馬屁。
通篇的意思,就是描述曹操率領王師而來,劉琮臣服,百姓歡慶,這一切都是順應天意,勢不可擋。
群臣聽后,紛紛夸贊曹丕的文采,繼而又對曹操恭維了起來。
曹操心里聽的受用,臉上卻有些淡然,輕哼了一聲,“不過是一味堆砌辭藻,華而不實!”
張紹在一旁看著,這兩人的關系,好像兩父子天生就八字不合。
曹丕顯然是精心準備的,當爹的夸上兩句怎么了?曹丕眼中的渴望,張紹離得這么近,當然看到了。
可曹操就是不夸!
曹操轉身往前走去,徑直和兒子擦身而過。
曹丕依舊不動聲色,直到曹操走過去,他的眼中才悄然閃過一絲落寞。
張紹也不得不感嘆,當曹操的兒子,太難了!
可能換個人,就不難了。
比如曹沖!曹操恨不能把他攬在懷里,讓所有人都稱贊他。
接下來,群臣繼續(xù)表現,董昭則提議,“這吟詩作賦,我等都是班門弄斧,拋磚引玉,丞相大才,屢有傳世佳作,今日盛會,丞相何不賦詩一首,讓我等瞻仰?!?
曹操笑了笑,喝了這么多酒,加上眾人吟詩賦詞,也勾起了曹操的興致。
曹操剛要開口,見張紹視線還在盯著廳中起舞的女人,便有意逗弄他,“阿紹,適才子桓獻賦一首,你可有佳作獻給老夫?”
“我?”
張紹回過頭來,頓時一愣,你們喝酒聊天,我看個美女這不算過分吧?
作詩這么高雅的事情,張紹既沒有這個興致,更沒有這等才華。
“丞相,阿紹年幼,并無才學,我才剛剛拜師不久,當著諸位大才高士,小子焉敢賣弄?!?
張紹哭喪著臉,可憐兮兮的。
丞相你可真會逗趣,這不是拿我尋開心嗎?
但曹操顯然不打算放過他,“無妨,你盡管作來,就算作的不好,也可博諸位一笑?!?
就像一幫大人聚在一起,讓孩子們表演節(jié)目一樣,鬧著玩罷了。
張紹雖然知道一些詩詞大作,但也不敢過分賣弄,他絞盡腦汁,想啊想啊。
忽然,外面有人喊了一聲,“落雪了,落雪了!”
眾人循聲從廳中走出,來到外面,天上隱隱飄來了一些雪花,冬至時節(jié),天空落雪倒也不算稀奇。
雪下的很小,若有若無,但卻平添了幾分雅趣。
張紹見狀,頓時腦海中靈光一閃,“那阿紹就獻丑了。”
曹操笑著沖他點頭,張紹手指飄落的雪花,開口道:“一片兩片三四片……”
眾人頓時都愣了,疑惑的看著張紹。
“五片六片七八片”
張紹繼續(xù)吟誦,眾人不再是發(fā)愣,都快懵了。
秦朗更是忍不住捧腹大笑,手指著張紹,“你到底會不會作詩,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拿我們當傻子嗎?”
曹操的臉色也有些發(fā)沉,讓你作詩,不是讓你在這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