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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探望

  • 銀妝措
  • 林籠月
  • 5578字
  • 2012-09-11 23:27:57

“婉頤,你醒來,快醒來……”一個飄緲的聲音在婉頤的耳邊回蕩。

“婉頤好困,婉頤累了”,她的潛意識在和這個聲音對抗,本能地綣起冰冷的身體。

“你是婉頤,她可不喜歡睡懶覺”,是父親的口氣但不是父親的聲音。這個聲音聽起來暖暖的,好象把她包裹在陽光里。她聞了聞,仿佛聞到了干草垛的味道,她貪婪地嗅著,是這種熟悉的味道,這種晴光燦爛的味道,她慢慢放松了因高度戒備而僵直的身體。

一只手緩緩伸過來,她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這個手掌上,一股力量瞬間傳導過來……

“這是在哪兒,”婉頤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她伸手扶了扶疼痛的額頭,“我怎么了?”婉頤自言自語。

“婉頤,你醒了。”是父親的聲音,“孩子,你可醒了,急死我了。”是二娘的聲音,“快讓大夫過來。”好半天,婉頤才發現其實她的面前人頭攢動,幾名護士在病房里走來走去。

“爸——”婉頤的聲音雖然很弱,但是中氣還在。

“女兒,爸爸在。”父親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我受傷了,沒破相吧!”婉頤咧嘴笑了笑。

“這孩子,都什么時候了還知道逗別人開心。”蘇啟盛見她轉醒,懸了幾天的心放了下來。婉頤見過生死,但也沒見過她這樣淡定的姑娘。

“爸爸,小粽和五爺呢?他們都還好嗎?”婉頤牽掛這兩個人,槍聲一響,他們不約而同地把她護在身后。

“白五爺的手弄破點皮,小粽也只是胳膊被子彈擦傷,他們包扎了一下都不礙事,就是你昏迷了好幾天,可把全家人給嚇壞了,直到昨天你的傷勢才穩定。”父親柔聲說。

“爸,沒事兒,沒破相就好,您女兒還可以嫁得出去。”婉頤安慰父親,“對了爸,可別告訴媽我受傷的事。”

“行了,爸爸有分寸,你母親身體不好,你受傷的消息瞞住她了,就說你去番禺鄉下玩幾天。”父親用手背撫了一下她的臉頰,“孩子,你放心,好好養傷,一切都有你老爸。”蘇啟盛把千言萬語融入了這一句話。他這幾天可是氣炸了肺,婉頤剛從國外回來就被襲擊,這是他意料之外的,雖然還不能判定槍手是否有針對性,背后有沒有主使,但從他們襲擊的方式來看,這些人不象是普通的山民搶劫。他已經在黑白兩道布置了多重眼線調查這件事,也許真相對他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但是關系到自己家人的安危,他決不會善罷干休。

“老爺,周大夫來了。”門外宗管家輕聲提醒。

一位年近五十歲的大夫走進病房,他是醫院的院長,也是蘇啟盛的私人醫生,從英國劍橋回來的醫學專家周之末。他給婉頤仔細檢查了一遍說:“婉頤小姐的傷勢正在逐步恢復,再留院觀察幾日,沒有其他癥狀就可以出院了。”

“有勞周院長了,這幾天多虧了您的照顧,小女這才轉危為安。”蘇啟盛感激地說。

“您客氣了,醫者父母心,救治病人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婉頤小姐由于頭部受到撞擊,極需靜養,蘇先生還請放寬心多等幾日。”

婉頤受傷以來,蘇啟盛大部份時間都在醫院里守候。“老爺,您也守了好幾天了,咱們還是先回家吧,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要再把您給累病了,婉頤怕是不答應了。我已經讓廚房煲了燕窩粥一會兒就送來,您就放心吧。”這幾日天氣有些轉涼,連日勞累加上節氣變化,蘇啟盛感覺有些頭暈不適,二姨太這會兒順著周院長的話勸他回家休息。

蘇啟盛想了想覺得二姨太說的也對,“好吧,那我也回去處理一下手頭放下的事情,我們晚點再過來。”他走到婉頤的床前替她仔細地掖了掖被子,“女兒,你好好休息。”他好言安撫。

“嗯!”婉頤點點頭。

隨著“嗒”的一聲門被周院長輕輕帶上,病房安靜了下來。婉頤盯著白色的天花板,慢慢又進入了睡眠狀態。

商團總部背后的一條僻靜小巷,一個戴著黑紗斗笠裝扮成客家婦女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在巷口張望。不一會兒,曾經在英國領事晚宴上出現的那個平頭鷹眼的男人在路口現身,他警惕地四周望了望,確認沒有人跟蹤,迅速閃進了那條僻靜的小巷。

一看見他,客家婦女迎了上來,兩人急急在巷子里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

“龍爺,小姐讓你快走,槍手如果召供,你們就死無葬生之地了!”鄉下婦女壓低了聲音,眼睛不時透過黑紗觀察周圍的環境。

“黑龍會的人真是一幫廢物!”那位叫龍爺的鷹眼男子狠狠地說,陰郁的眼里騰出一股殺氣。

“事已至此,沒得補救,你還是先離開這兒,你和小姐的事再從長計議。”客家婦女語氣堅定,沒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姑姑,能不能再等等,時機就快到了。”龍爺還心存念想,不愿就此放棄。

“怎么能等?他們隨時都會找上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先到北邊避一避,這兒有小姐給你的盤纏。”鄉下婦女打開手中包裹的一角,一根黃澄澄的金條露了出來。

龍爺見她如此絕然,無奈地接過包裹,“好吧,你讓她多保重。”

客家婦女目送他離開巷口,自己才轉身離去。

不知睡了多久,婉頤醒了,朦朧間睜開眼睛,發現床前坐著一個人。那人看她睜開了眼睛,輕聲喚她:“姐,姐,你好點兒沒?”

“小粽,是你嗎?”小粽吊著一只纏滿紗布的胳膊正坐在床前關切地望著她,“是我,姐,你醒了。”

婉頤緩緩坐了起來,小粽連忙用一只手扶著她,“先別起來,你躺著。大夫現在不讓人來看你,我是偷偷溜進來的。”他拿了兩個枕頭疊在一起放在婉頤的背上。

“你真沒事?”婉頤拉著他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沒事,我好著呢!”小粽怕她不信,走開兩步在她面前轉了一圈。

剛睡那一覺讓她的精神有所恢復,說話聲音也大了些,思維也開始活躍起來,“小粽,是誰想致我們于死地?”她昏迷的時候,心里一直揣著這個問題。

“姐,你別著急,老爺說這件事他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相信過幾天就會有結果。”婉頤示意小粽遞杯水給她喝,小粽趕緊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手上。一杯熱水進肚,婉頤的五臟六腑又活了起來。

“槍手抓到了嗎?”

“其中一個槍手當場被打死,還有一個受了重傷正在醫院里救治。”小粽重新坐回床邊。

“打死?受重傷?是你干的?”婉頤難以致信。她記得很清楚,當時槍聲一響,小粽馬上叫五爺和她趴下,自己找了個地勢稍微隱蔽的地方撥出槍迅速反擊。槍手見到對方也帶了槍,稍微遲疑了一下,白五爺乘機把她拉到一塊石頭后面隱藏了起來。槍手很快察覺對方的火力很弱,干脆從樹林中現身,集中壓制小粽,槍聲噼噼叭叭響成了一片。一顆子彈剛巧打在她藏身的石頭縫上,石頭的一角碎開了許多片,婉頤沒有防備,其中一顆石頭嘣到她的額角,當時她只覺得眼一黑,頭一悶便昏了過去。

“我當然不行,你忘了,我的槍里只有二十顆子彈。槍手有兩個人,我的子彈有限,雖然我也很想滅掉他們,可是憑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

“有人救了我們?”婉頤的腦子里沒有這段記憶,她只記得最后鼻子里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的,姐姐是吉人天相,剛巧唐家七少爺領著一隊士兵在不遠的地方試槍,他們聽到槍聲以后趕到那里,這才救了我們的小命。”小粽想起槍手逼近,自己的子彈所剩無已的情形還心有余悸。

“唐七少爺?唐容禮?他救了我們?”婉頤一連打了三個問號。

“是的,這可真沒騙你。”小粽言辭鑿鑿地說,“七少爺他們制服了受傷的槍手,發現被救的人是我們,當時他看到昏倒在白五爺懷中的姐姐,簡直象瘋了一樣!”小粽的語氣里聽不出半點夸張的成份,“他的臉色煞白,一個勁兒地問五爺,你是不是死了。后來五爺告訴他,你只是昏了過去,額頭上的血跡是石頭磕傷不是中彈,他這才一聲不吭地把你抱上車送進了醫院。”

婉頤聽完這些沒有說一句話,許久她才緩緩地說:“可我好象什么都不記得了。”

“姐,你沒看到當時他的樣子,可怕極了。你的額頭上血流不止,五爺是中醫,藥箱里沒有包扎的東西,七少爺就扯下自己襯衣的袖子給你包上,他把你抱進醫院到處找醫生,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血。”小粽的面部表情變得有些凝重,婉頤看不明白這種男人之間的敬重,唐七在小粽的心目中已經是無可挑剔的英雄。

婉頤一開始聽小粽講述的時候還沒有完全進入角色,體會不到七少爺緊張什么,一直聽到這里,她才在心里產生了一種被呵護的感動,“那么……后來呢?”

“后來老爺來了,他和唐先生談了一會兒,唐先生就離開了,不過我想唐先生真的很關心你,他應該會來看你的。”

“哦!”婉頤莫名其妙有些失望。

小粽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她的心情變化,一拍腦袋好象想起了什么,“對了,唐先生臨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一張名片,他說如果小姐有什么事讓我第一時間告訴他。”小粽說著用他沒受傷的手笨拙地掏自己的口袋,好一會兒才掏出一張藍色的箋子遞給她。婉頤看了看他手中的名片猶豫了一下,伸手接了過來。名片上沒有任何名號頭銜,只有他的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她看了一眼就把名片還給了小粽,“你先收著,等我傷好了再約他出來當面道謝。”

“好啊,姐,我也想再見見這位唐七少爺。”小粽還想說什么卻又好象有點不太好意思。

“你也想,為什么?”婉頤有些好奇,小粽和這位七少爺可是素昧平生。

“姐,這位七少爺的槍法真是太傳神了,他……”小粽還想說什么,忽然想起婉頤當時處于昏迷狀態,再英勇的傳奇對她來說都沒什么意義,便一下子打住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不是那個打針的小護士吧!”小粽有點緊張。

“瞧你這點出息。”婉頤又氣又好笑,這個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都毫無懼色的家伙居然會怕小護士。

“吱——”門開了,秋棠和白淳煥走了進來。婉頤在特護病房,門外的護士管得厲害,并且蘇啟盛對婉頤的保護并不限于門外,而是拓寬到醫院周圍五十米以內,警察局的便衣時刻緊盯著進出的每一個人。小粽是乘著護士交接班的時候溜進來的,白淳煥和秋棠雖然是白五爺的孫輩,他們倆進醫院的時候仍然受到了盤查,白淳煥亮出了他的大元帥府通行證,便衣才把他們放了進去。

秋棠手里捧著一束粉色的玫瑰,一看到小粽,秋棠馬上拉住他,“聽說你很厲害嘛,兩個槍手都給你搞掂了。”小粽不好意思地說:“不是我,不是我,你弄錯了。”“你小子真看不出啊,”秋棠退后兩步打量了一下他,又走上前指著他纏著繃帶的手說:“這樣你都能臨危不亂,真是有潛質,讓我哥他們把你給收了。”

“什么收不收的,別嚇著小粽,人家還小呢。”秋棠只顧和小粽說話,白淳煥把秋棠帶來的玫瑰插進花瓶里,轉身對秋棠說:“回家再鬧啊。”秋棠這才正經地跟著哥哥走到婉頤的病床前。白淳煥看著她輕輕喚了一聲:“婉頤。”

“嗯?”她也微笑著輕聲回應。

“你還好嗎?”白淳煥溫柔地看著她的眼睛。

“我沒事了。”不知為什么,在白淳煥的身邊總是能讓她產生愉悅的感覺,此刻與白淳煥的一問一答,盡顯風和日暖,婉頤心中那只白色的小貓又開始慵懶地走了出來。

“嗯哼!”秋棠清了一下嗓子,“別當我們這些人是透明的好不好。”

婉頤笑了笑,擰過頭對她說:“秋棠姐姐,我回國以后都沒見著你,見到你我還是這副丑模樣,叫我情何以堪。”

“誰敢說你丑模樣了,你這樣說不定在某些人眼里堪比西施呢。”秋棠調皮地看了哥哥一眼。

“好了,你這丫頭,能不能安靜一點。”白淳煥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吧哥,你這就嫌棄我了,過河拆橋,好吧小粽,我們倆本來就是多余的,走吧,我們去外面抱頭痛哭去吧。”說著頭也不回地去拉小粽。

“哎,秋棠姐姐,我還沒說完呢,別拉我呀。”小粽還不明就里。

“傻小子,呆頭瓜,走吧!”小粽更聽得莫明其妙,秋棠不由分說連推帶拉把小粽弄出婉頤的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白淳煥和婉頤兩個人,房間里靜得能聽見地上掉落的針。他們只是這樣默默地望著,一個眼波流轉仿佛就可以傳情達意。

良久,婉頤輕嘆了一口氣道:“淳煥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傻瓜,誰說女孩子可以拿來用,女孩子是要拿來護的。”白淳煥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齒。

“呵呵。”從來沒有聽過眼前這個搞政治的人說出這樣兒女情長的話,婉頤有些怦然心動的感覺。

“你笑我嗎?你記不記得你八歲那年為了幫秋棠出頭和私塾里一個男孩打架,你豁出去拼命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當時你對秋棠說的就是這句話,你說女孩子就是拿來護的,說這話的時候好象你不算女孩子一樣。”白淳煥說著說著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氣勢凜然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次可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跟人打架了,”婉頤輕笑,“往后都有淳煥大哥你坐鎮,根本就不用我們動手。”

“你們兩個,尤其是秋棠,盡給我惹麻煩,害得我應戰都自顧不遐。想不到,秋棠平時看起來比你調皮,關鍵時候就手軟,真正敢下手的卻是你。”白淳煥的語調里透出一股輕快自然。

“哈哈——”想起兒時的事情,婉頤好象混然不覺自己受了傷,“你在人前總是一本正經地教育我們,誰知道你在背后還會替我們收拾爛攤子……”

走廊上,周院長陪著唐七在門口已經站了好一會兒。

“七少爺,我們進去吧!”周院長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猶豫不決的唐七,走到這個病房門口,他也陷入了是進還是退這個兩難境地。

唐七默然地搖了搖頭,病房里的婉頤笑得那樣開心,即使沒有看見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她那象貓一樣的眼睛差不多瞇成了一條縫……

他把手中的百合交給周院長,轉身走了。周院長不解地望著他的背影,不失幽默地聞了聞花香,自嘲地笑了。

周院長捧著百合回到院長室,他讓人找了個大玻璃瓶插好放在辦公桌上,花開得正濃,把整個院長室裝點得非常溫馨。他坐在桌前拿起一本病歷細細查看起來。

“爸,該下班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在門外響起。

周院長抬起頭,“是語諾啊,爸爸一會兒就好,你坐這兒等會兒。”周院長的女兒語諾剛從美國的密歇根大學畢業回國,現在也是這家醫院的外科醫生。

“哎,爸,這花是誰送的?您怎么會有這樣的雅興!”語諾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發現了辦公桌上的百合花。

周之末的視線還停留在手中的病歷上,“怎么會有人給我這個老頭子送花。”

“喲!還是西伯利亞百合,這么名貴。”語諾用手輕輕托起了純凈的花瓣,“西伯利亞百合是品質最好的百合,在眾多百合中,它的白色最為純正,號稱西伯利亞的白雪,在國內很少見到。”

周之末聽這了這話抬起頭笑了笑,“最名貴又怎樣?最純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在我這老頭子的花瓶里!”他收拾好病歷,脫下白色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爸,瞧您說的,在您的花瓶里它也不委屈。”語諾笑著說。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現在搞不懂嘍!”周之末打趣地說。

“您說什么呀,跟我有關系嗎?越聽越糊涂!”

“走吧,咱們回家。”父女倆關了院長室的門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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