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劉老者的話，陳寧面色有些發懵，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么一件事。

看著座椅上老者沒有什么表情的黢黑面頰，陳寧深吸了一口氣，身子有些僵硬。

“館主要我殺誰？”

劉老者似乎看出了陳寧面上的緊張之意，嘴角咧起一絲笑意。

“你不用怕，縱使你不答應，老夫也不會對你出手。”

“你坐下，聽老夫慢慢道來。”

陳寧心中緊繃的弦稍微松懈了些，點了點頭，坐在劉老者對面的椅子上，身子依舊沒放松下來。

“你既是縣里人，應當知曉二虎山吧？”

陳寧聞言點了點頭，二虎山乃是順山縣周邊一座小山，原本就是塊荒山，不過七年前一群土匪在那山上占山為王，劫掠周邊幾個縣城的商人。那土匪寨子有兩個寨主，據傳比老虎還兇惡，慢慢那荒山就成了二虎山。

劉老者面上浮著一抹追憶。

“老夫十年前收了一個徒弟，在館中親傳里排行老五，他天賦也不錯，比他幾個師兄都好。”

“只可惜……心術不正！”

說道此處之時，劉老者那雙略有渾濁的瞳眸里泛起了一絲恨意。

“中間發生了許多事，那小子叛門而出，在外面拉了一幫強人，上山做匪去了，如今就在那二虎山里做二寨主。”

“這些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老夫有幾個徒弟也想過去清理門戶，或是想過去勸他回頭，不過全都死在他手里了。”

“老夫年輕時受過傷，如今年歲大了，實力大不如前，有心清理門戶，也沒那個實力了。”

說完這話，劉老者看向了身前陳寧。

“你天賦很好，比那逆徒當初強多了，只需經老夫指導，實力定然遠勝他。”

“只要你應下這事兒，老夫不僅會將畢生所學盡數教導于你，你也無需再做其他事，專心練武就是了。”

陳寧聞言沉默了下來，如若真像這劉老者說的，那人確實該死。不管其中有沒有其他內情，那二虎山在附近無惡不作，寨中二寨主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而且對于陳寧而言，如今想要繼續練武，確實只有應下跟前老者的話了。

沉吟片刻，陳寧緩緩張嘴回道。

“如若真像館主所說，陳寧愿意接下這事兒。”

劉老者對陳寧前半句話沒在意，聽著陳寧后面的話，黢黑面頰上浮著一絲笑意。

“好小子。”

“老夫果然沒看錯你！”

一邊說著，劉老者站起身來，踱步到一旁木柜跟前，打開柜子，拿了一個布袋丟了過來。

“你如今什么處境我也知曉個大概，酒樓以后不用去了，這些銀子你先拿去花。”

“武館后宅還有不少院子空著，你一會兒辦好了事兒把你親人領回來，讓李嬸帶你去后宅里挑所院子住下！”

“差些什么自己添置就是了。”

陳寧下意識接過了錢袋，上手的重量便讓陳寧心中一驚。

錢袋里這些銀子怕是有個三十兩了。

陳寧推辭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那劉老者皺眉道。

“你也不用拒絕，我既讓你做事，就絕對不會虧待于你。”

“況且你家世我也大致知道，家中還有寡嫂和侄女兒需要照應。”

“你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她們考慮。比起我讓你做的事兒，這些銀錢算不了什么。”

陳寧沉默了下來。數秒后方才拱手謝道。

“弟子謝過館主！”

劉老者笑著擺了擺手。

“行了，趕緊下去安排吧，申時你再過來尋我。”

陳寧點了點頭，面上浮著一抹笑意，給劉老者行過禮后方才退下。

直至退出劉氏武館，陳寧面上笑意方才慢慢收斂起來，看著手中銀兩，只覺得像個燙手山芋。

方才劉老者說的話，陳寧依舊有著一些懷疑的地方，別的不說，讓自己做這等事，不是更應該將自己收作親傳嗎？有著師徒這層關系，讓自己做事他心中不是更放心些嗎？

而且如今又讓自己帶著嫂嫂、侄女去他宅中挑所院子，到底是為了保護，還是便于監視？

陳寧心緒復雜，但他知曉自己如今沒有選擇的權利，這等冰天雪地，縱使自己出了縣都很難逃到其他地方去，更別說帶著嫂嫂和侄女了。

而且不管怎么說，劉氏武館在縣上名聲還算不錯，至少沒聽過什么欺男霸女的事兒，還沒半點危險的苗頭，自己沒必要提防到這地步。

心中這般想著，陳寧先回酒樓里將后廚的事兒給辭了，酒樓老板聽聞陳寧要走，也舍不得放人，接連加了幾次工錢。不過聽聞陳寧是要去武館練武，也不好再勸，只能放人。

辭了酒樓的事兒，陳寧便迫不及待的往著自己家里回去了。

雪已經停了，地面上的積雪化開，和泥濘混雜在一道。

陳寧遠遠就聽著些許調笑之聲，面色不由陰沉了下來。

……

三個男子圍在一道破舊木門外。

為首的男子年約三十，身子不算魁梧，眼珠子轉動間流露出些許淫邪之色。

“小娘子，我黃勝對你是真心的。”

“只要你從了我，以后穿金戴銀，吃香喝辣。不比你住這等破地兒強嗎？”

“只要你愿意從我，你家閨女我也替你養著。”

黃勝想著那日所見的尤氏，心中有些發癢。

他也算是窯子常客了，往日什么窯姐都見過了，覺得天下女子大概都是這樣了。

偏偏那次在陳宅中見了尤氏我見猶憐的凄苦模樣，就仿佛失了魂一般，他先前算計那陳家子，只聽說過他媳婦很好看，但沒想到勾人到這等地步啊。

要不是顧忌著這婦人還有個不怕死的小叔子以及衙門的人，早就破門而入對她動強了。

一旁的兩個小痞子面上同樣泛著一抹淫笑，給自己大哥吶喊助威起來。

“就是，從了我家哥哥，不比你家那叔叔強？”

“你家那叔叔就是個銀樣镴槍頭，哪里會有和我們兄弟幾人一起快活？”

不僅僅是黃勝，他身旁的小痞子也想嘗嘗尤氏的味道，如今調笑起來什么污穢話都說出來了。

周邊也有些街坊，但都各自躲在自己屋內，沒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尤氏坐在房中，抱著蕓兒坐在蜷坐在榻上，白凈素手捂著自家姑娘耳朵，不想讓她聽了屋外那些污言穢語，身子輕微顫抖著，眼角也慢慢滑落幾滴淚來。

就在尤氏絕望無助之時，卻聽門外傳來了黃勝一聲驚呼。

“陳寧，你敢！”

話音才落，便傳了一聲凄厲的喊叫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