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思正要邁步，溫伯韜攔住他說：“等等。這兩邊的路又是去哪里的？”鬼婆子左右望了望，桀桀笑道：“這兩條路一條通往極樂，一條通往永生。你要是有興趣的話，不妨選一條。”溫伯韜冷笑道：“極樂永生？我看是永恒的幻境吧？你一個搞幻術的，滿嘴假話，又有幾句可信的？”鬼婆子不悅道：“那么你也認為后面的不是出去的路了？我只能告訴你我從不說假話，至于信不信，那隨你。”說完低頭打坐，不再理會他們。

溫伯韜左右看了看，不知選哪條路好。余三思說道：“師兄，正所謂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而且我看到王洪陽教主對她很尊敬，應該是位有能有德的人。我相信她指的路是對的。”

溫伯韜正猶豫不決，看他眼神堅定，捏起拳頭說：“那就走這條。前面即使是龍潭虎穴，我們也一起闖過去。”并執意要走在前頭，以防有意外，他可以替余三思抵擋一下。

兩人進入觀內，繞過供像，來到一扇小門前。那扇門閃著微微的光，奇怪的是看不到門框，好像在黑布上畫了一片亮光。就在此時，整座觀都不見了，高臺上只剩下那扇門還有瘋婆子。瘋婆子望著他們欣慰地說：“你們有勇有謀有情義，敗在你們手里，我也值了。”朝余三思一笑，往高臺邊緣跑去，縱身一躍，跳下了高臺。

余三思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小翠，心中一痛，本能地想要跑去救瘋婆子，卻被溫伯韜拉住了，將他拖進了門內。穿過小門，眼前景色頓時一變，原來還在離聚友旅館不遠處，哪還有什么高臺、瘋婆子，連飄在空中的孔明燈也消失了。余三思苦笑道：“這位前輩真是厲害，臨了臨了，差點還是中了她的幻術。”

兩人在中華樓門前守到半夜，不見有人出來。余三思看溫伯韜神情憔悴，提出來讓他先回去休息，自己看后半夜。經過這一番折騰，溫伯韜確實精神不濟，道了聲辛苦，轉身消失在黑夜中。

余三思胡思亂想，想起鬼婆子，覺得她的幻術真是厲害，聽賀秋聲所言她不是北派人，也不像巫陽術士，看來這世上除了巫陽和勾魂，還有其他的魂術。眼前浮現她跳下樓臺的情景，雖然明白這是假象，但想到小翠跳崖的畫面，還是心痛難忍。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喜樂來替換余三思。余三思回到農宅，悶頭睡了一整天，醒來天色發黑，屋內無人，餐桌上放了幾個包子。他狼吞虎咽地吃完，溫伯韜推門而入，告訴他今天中華樓里來了不少人，怕是南派晚上會有動作。兩人收拾停當，踏著夜色來到中華樓對面的一處街角，那里堆放了一排垃圾桶，躲在后面既可以看到對面的動靜，又不容易被對面發現。即使被看到衣服破爛、面目骯臟的人在這里，也會以為是乞丐在撿垃圾。

喜樂沒有按照約定等在這里，溫伯韜嘟囔著罵了一句，說他做事不靠譜。這時喜樂出現了，吐了吐舌頭說去撒了泡尿。溫伯韜問他下午的情況，喜樂回答又進去幾人，都是帽子戴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目。

正當三人坐得無聊，以為不會有事之時，從中華樓出來幾個南派人往東而去。余三思正要跟上去，溫伯韜將他攔住了：“先不要動。”

話音未落，從街道另一側出來兩個黑衣人，悄悄地跟了南派的隊伍。

等這些人走遠后，果然中華樓里又走出來一人，是梁成，到了街上四處打量，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后，往樓內招了招手。從里面出來三人，其中一人是包五四，低語了幾句。旁邊三人點點頭，一行人往西而去。

溫伯韜讓喜樂留下來繼續盯著，自己帶著余三思尾隨而去。他們始終保持合適的距離，跟得太緊怕被發現，跟得太遠又怕跟丟，好在月光不時在云層里飄進飄出，剛好照清路面，又不至于太過明亮。

南派一行人來到了鎮外兩三里的一處山腳下，在黝黑的夜色中，有一處微弱的燈光，是一間農舍。梁成指了指說：“老包，就是那里了。”包五四說道：“記住了，我們的任務是看住他，不要讓他跑了。其他的事情，幫主有令，等他到了再說。切忌打草驚蛇。”揮了揮手，示意悄悄地潛伏過去。

四人走到農舍前，籬笆內忽然沖出一只狗來，對著他們狂叫。包五四等人連忙撲倒在地，隱蔽在草叢中。溫伯韜和余三思離他們三四十步遠，見勢不妙也連忙躲了起來。余三思身下壓到一根枯樹枝，發出了聲響。

從屋內出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四處看了看，沒見到有人，呵斥狗安靜下來：“你要是敢再亂叫，小心我踢死你。”狗委屈地低鳴了兩聲，趴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小男孩回到屋里，端著一只碗出來，把幾塊骨頭倒在地上，喚了兩聲，狗這才拋棄了委屈，搖著尾巴湊了過來，卻沒有吃。小男孩罵罵咧咧地走了回去：“你這狗東西，脾氣還不小。”

等了一會不見有動靜，包五四等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低聲說了幾句，左右散開，往余三思的方向包圍了過來。余三思想要起身逃跑，被溫伯韜摁住了，示意他不要亂動。包五四等人越走越近，余三思和溫伯韜默默念起了咒語，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忽然從他們身后不遠處竄出一人，飛快地跑走了。包五四低聲喝道：“追，別讓他泄露了風聲。”四人飛奔著趕了上去。

等他們跑遠了，余三思長舒了一口氣，此時身上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問道：“那是什么人？”溫伯韜搖搖說：“不清楚，應該是北派的人吧。出鎮子的時候就發現他跟著我們。這里應該就是那個勾魂術士的家了，我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