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三樓走廊。

頭頂的燈光早已經被破壞掉，包括那些監控探頭，除了時不時發出噼啪聲的電路在沒有半點動靜。

走廊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腐臭氣味。

好在眾人都已經聞習慣了，就是地上那些殘缺不全的肢體，被踩爛的內臟多少還是有些膈應人。

“不錯不錯...”

一處病房里。

孫宇將偃月刀靠在一旁的墻壁上，輕輕拍著程澈的肩膀。

“應該的，也是運氣好。”

程澈稍稍躲開頭頂垂落下來的電線，一臉慶幸地說道。

“這運氣...確實不錯。”

孫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頭上的空洞。

據程澈所說，在幫忙將18樓守住后，便下來打算幫忙。

探索到4樓房間的時候。

底下突然有東西朝他襲擊，隨后樓層發生塌陷，他下來誤打誤撞將這次的鬼物源頭給殺了。

旁邊病床上的女人尸體就是佐證。

頭頂那明顯是從下往上攻擊的痕跡，也證實了程澈的話是真的。

而孫宇他們在樓梯那邊見到那些鬼物突然全部死亡，就是因為這源頭被程澈殺了。

隨后孫宇看向女人，斟酌了一下：“所以...她也是玩家？”

“是的。”

程澈對這一點倒是沒有任何隱瞞。

話音剛落，周圍人的神情立刻凝重起來...

都開始忍不住思考。

【神說】玩家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種模樣？以及他們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

安靜了一會，孫宇轉過頭對程澈笑著伸出手。

“這次很感謝你幫忙出手擊殺了這只怪物，我們秩序局后續一定會給予該有的獎勵以及補償。”

“客氣了，我也是聯邦公民。”

“但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小兄弟能不能幫忙？”

孫宇緊緊直視著程澈的眼睛。

“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程澈到目前為止，表現出的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聯邦社會好青年，因此點頭幾乎沒有猶豫。

“就是她的信物，你能不能賣給我們秩序局？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孫宇指向一旁的女人。

“相信我們出的價格，不會讓小兄弟失望，而且玩家也沒辦法更改信物不是么。”

沒等程澈回答，孫宇就笑著繼續說道。

程澈肯定是獲得了女人死后的信物，才能夠確認對方的玩家身份。

因此孫宇這樣問也毫不突兀。

倒是程澈愣了一下，才立刻點頭：“當然。”

說著從背包里拿出【鬼母信物】遞給孫宇。

孫宇朝旁邊眼鏡男遞了個眼神，示意他接著，隨后便拍了拍程澈的肩膀。

“好好好，這個信物的錢，等你在留下信息后，我們第一時間打給你。”

“沒事，那我先上去了，我爸還在上面。”

程澈手指往上戳了戳。

“去吧，后面可能還有一些情況需要跟你聯系了解一下，手機記得保持開機。”

“好的...”

望著程澈的背影，從外面重新走回來的眼鏡男，一臉訝異。

“老大，你就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

孫宇轉過身，直直盯著床上被爆頭的女子尸體沒好氣道。

“你還想把他抓來拷問一下，到底怎么殺的，具體的整個過程？然后分析出這個人的做法，動機，原因？”

“呃...”眼鏡男被嗆得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現在是特殊時期，他幫了我們，幫了這座醫院的人，幫聯邦維護了秩序，對于這種人走簡單程序，就是特殊時期該做的事懂嗎！？”

可能眼鏡男提起的話題已經不止一次了，孫宇說著說著臉色又泛怒，轉過身對著眾人低吼。

“而不是天天來跟我打匯報，說歸墟里誰犯法了，誰殺人了，要在現實中去逮捕他，只要他們在現實里一天沒犯事，那就一天不能動，知道了嗎！？”

“知道了...”

眾人低聲回應了一下。

孫宇望著沒再說話，他可以理解他們的想法。

但自從游戲出現，時代一直在變化。

那些人...太多了。

聯邦不可能因為一句話，說這個人在歸墟中犯罪，就要在聯邦里逮捕他。

“把小兄弟的信息給我，將傷者全部救援出去后，整座醫院封鎖起來，還有女人的信物第一時間上報，送去檢測....”

————

重新走回18樓。

聯邦的人已經將整座醫院徹底接管。

部隊和救援人員充斥著整棟大樓。

程澈在走廊上找了好一會，才看到一個擔架上抬著的程宏。

旁邊還有幾名醫生守著。

呃...

“辛苦了。”

將這幾位從核共振室陪到現在的醫生勸走，程澈親自抬著程宏走出醫院。

他現在算是知道...

為什么前世會沒有平瀾醫院出事的消息了。

剛剛在房間內，除了孫宇以外。

其他人都恨不得將自己扒了個干凈。

走的還是老一套秩序做法。

這不管換成誰，為聯邦出力后，獲得這種待遇都會不舒服。

不過其實這種做法，也沒啥大問題。

但時代變了...

很多東西，也該跟著變化才對。

神明信物會侵蝕人類的消息，目前還不能說，也不能說。

程澈沒辦法解釋，為什么他會知道，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而且按照這一套老秩序做法。

一旦說出去，他在聯邦底下估計會立刻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所以前世的平瀾醫院沒有消息，估計就是被封鎖到死，依然營造出一片祥和景象。

拋開背后濃煙滾滾的醫院不談。

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錯的。

陽光晴朗。

“您老還在裝睡呢？”

將老爸推上救護車，程澈坐在一旁笑著說道。

剛剛在18樓門口堵著倀鬼殺的時候，他時不時會回頭確認一下老爸的安全。

發現他早就醒了，擔心地看著自己廝殺。

“你在歸墟里...天天都要殺這種東西嗎？”

程宏睜開眼，眼里帶著些許迷茫。

對于他這種中年人，最苦的時候也就童年期間，種過田放過牛。

努力讀書，來到城市考個大學，找老婆生孩子。

在和平時代對于這種打生打死的事情，完全沒有太多概念。

更恐怖的是...他身為父親，完全幫不上忙。

只能在一旁看著。

“嗐，怎么可能，歸墟也是個城市的，比我們淮真還繁華，里面還有聯邦的人，很少會發生爭斗的。”

程澈在一旁笑著，神情說不出的輕松。

“而且，您剛剛也看到了，我這超能力這么強，也不會有危險的......”

程宏望著程澈坐在旁邊一副輕松樣，侃侃而談。

忍不住握住程澈的手。

有人似乎忘記了...

如若不是經歷了無數次廝殺。

在鮮血淋滿全身的時候，誰又能笑著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