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霎那間,在沈沙周身,浮現數千道不斷旋轉的淡金色扇影。
金玉化冷笑道:“此乃我的絕學武技,千重影絕!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個淬體境武者能接下來,就連我父親都說,非先天不可抗衡!”
被重重淡金色扇影包圍的沈沙,此刻神色凝重。
他選擇對拼是要找到機會限制金玉化的身法,憑借靈器的威能,一刀之下,就是淬體九重的肉身也要重創。
沒想到金玉化還有這種武技,利用剛才對拼中殘留的真氣,支撐他施展這一招。
這種不斷蓄勢的武技,顯然能發揮出遠超本身力量的攻擊。
“先退嗎?”
沈沙想到退走,拼著受傷,還是有機會避開正面攻勢,然后喚出火戾獸對付金玉化。
只是火戾獸雖然是頂級兇獸,但在不突襲的情況下,是很難正面斬殺一位淬體境九重的武者,金玉化也不可能傻著正面對上一只實力不弱于他的兇獸。
“也不是沒有機會!”
掃了一眼周身的數千扇影,沈沙還是決定一碰。
不濟也要拼著金玉化受創,這樣火戾獸出手才有機會。
數千道淡金色扇影已徹底凝實,仿若數千把無炳刀刃齊鳴,肅殺之氣,令沈沙周身的空氣一時頓滯。
沈沙的臉色無比凝重,目光如炬,盯著金玉化所在。
手中斬靈刀瘋狂吸收沈沙的真氣,刀身上淡青色氣焰愈加濃郁。
隨著沈沙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金玉化身上,忽然眼中看到的東西多了些什么。
“嗯?這是……”
沈沙心中一愣,他的目光仿若看到了金玉化與其中一道扇影之間有若隱若現的氣機牽扯,而那道扇影又與所有扇影都有著無形的維系。
“死!”
金玉化突然一聲爆喝,數千道瘋狂旋轉的扇影如同一個瞬間收縮的血滴子,將沈沙整個人籠罩。
隨著數不清的扇影飛速殺來,沈沙的呼吸變得平穩,感知外放,那隱約看到的氣機牽扯在他感知中變得清晰。
這種感覺就如他剝解兇獸時,對兇獸每一處細微都了然于心,明曉該如何以最直接的方式破開阻礙。
就如他以凡刀剝解頂級兇獸黃金齒虎,從最合適的位置下手,以分毫不差的角度,刀鋒層層遞進,最終破開堅硬的防御。
此刻,他手持下品靈器斬靈刀,灼熱的真氣注入其中,斬靈刀非但沒有因為承載真氣而顫動,反而不斷沉寂。
原本跳躍亂舞的淡青色氣焰,緩緩平復,如同一張紙一樣附著在斬靈刀刀鋒上。
“這一刀就叫……”
“斬靈!”
過程變化萬千,實則短短呼吸間,在數千扇影并合之前,沈沙這一刀已經斬了出去。
沒有任何動人耳膜的動靜,一刀出,一道細如絲淡青刃芒,破開層層扇影,劈在閃爍金色光華的扇子上。
霎時!
靈扇頓滯在空中,周遭所有扇影片片潰散,肅殺之氣消散無蹤。
“咔!”
靈扇的扇骨碎裂,失去所有光澤,從半空中跌落,被層層塵埃覆蓋。
“不!”
“不!”
“不可能!”
“這是怎么做到的!”
下一刻響起金玉化難以置信變得癲狂的吼叫聲。
受到反噬,金玉化嘴角溢著漆黑的血痕,氣息紊亂,傷勢極重。
“去問你爹吧!”
沈沙收起斬靈刀,盤膝而坐,開始調息。
初試這一刀,收不住力,破開敵人攻勢的同時,將對方靈器都斬碎了,為此耗盡了真氣,此刻經脈隱隱作痛,難以為繼。
“不許再提我父親!”
金玉化怒吼,原本平靜、意氣風發的青年,突然變得無比癲狂。
跟沈沙在那蟲子制造的幻覺中一模一樣。
便見金玉化取出一炳長劍,身形一動,如同一個莽夫一般徑直沖殺向沈沙。
沈沙好似被嚇傻了似的,一動不動。
當然,事實自然不是這么一回事。
下一刻,就見一頭猙獰兇惡的兇獸,似如一團橙紅色的火焰,猛然撲向金玉化。
金玉化轉過頭,長劍橫檔在前。
可惜這尋常凡劍,怎能擋住動則數萬上十萬斤的巨力。
火戾獸發出一聲獸吼,附著玄晶的獸掌一掌拍下,長劍“嘭”的一聲崩裂,碎片破開錦衣扎進金玉化腹部。
“你還有頂級兇獸作為靈寵!”
金玉化一臉驚詫,他的眼神無比清澈,那癲狂樣子根本是他裝的。
此刻他眼底,閃過各種神色,最后,還是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他看不懂,怎么一個山野雜修就這么難殺。
生命最后時刻,他心中沒有恨意,只有一股辜負了期許的愧疚。
父親,我沒法為您報仇了,我甚至不知道是誰殺了您,讓您葬身無妄山脈。
他閉著眼睛,一副認命了的語氣喃喃自語:“是我輸了,我認了,希望早點在下面……見到我那乖巧的族妹吧。”
火戾獸一口吐出大片火焰,將放棄抵抗的金玉化化作了焦炭。
一位金家的天才子弟,隨風消散,無影無蹤。
隨著金玉化的氣息徹底感知不到,沈沙才松了口氣。
如果沒有火戾獸,他還得拖著傷重的身軀與金玉化作最后一拼,他當然勝算更高,金玉化的傷勢比他重很多,不過沒必要。
若不是火戾獸不能完全壓制金玉化,沈沙都不打算自己動手。
他沈沙只是個屠夫,不擅武斗。
掃了眼現場,沈沙撇了撇嘴。
“看來他應該知道他爹金學峰已死,來這里做好了一去不復返的準備……”
這家伙,儲物袋都沒帶,就一把破扇子。
讓火戾把周遭戰斗痕跡抹去,沈沙繼續盤膝調息。
再次吞服下一枚療傷丹藥恢復體內傷勢,損耗真氣則在之前殘留那些藥力滋補中飛速回復。
約莫一柱香時間,沈沙長吐一口濁氣,感覺勉強壓制住了傷勢,這才起身往東面廣場而去。
他受這點傷不算什么,神云宗上人的命令一下,沈沙看到一家醫館里面,幾個纏滿繃帶的人,都一瘸一拐出門了。
東面廣場也就數百丈寬,內城上萬人,根本站不下。
沈沙來到這里,便見上萬人擁擠在廣場上,人頭攢動,人聲嘈雜。
不過沈沙的關注不在內城這些人上,而是透過陣法屏障,外城區的情景。
只一眼,沈沙心頭就被震撼住了。
整個外城區仿若被隕石砸過,到處都是殘垣斷壁。
昔日繁榮的街道變成廢墟,傾倒的房屋建筑縱橫交錯,凌亂的碎石與瓦礫鋪滿地面。
面目猙獰的怪異惡獸,追著散修武者們張著血盆大口滴淌著涎水的巨獸,發出令人毛骨悚然聲音的怪狀植物,無數兇獸如同潮水一般密集,在外城區域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