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晶酒店。

路明非穿著昨天剛拿下的戰衣意氣風發地走進了酒店的旋轉大門，昨天剛回家的時候給叔叔都驚呆了，迫不及待地讓路明非穿上看看，一邊穿一邊摸著路明非的那幾條領帶贊不絕口。

叔叔是見過世面的，一眼就看出路明非身上這件衣服好像是阿瑪尼的款式，價格不菲，他也知道路明非這兩個月在偷偷地攢錢，但是無論怎么攢那也是不可能攢出來這么套西裝的，但是剛剛翻找了一下發現沒看見賬單，叔叔也就知趣地閉口不問，轉而欣賞起這身衣服。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是正常的事情，而且，能這么幾個月通過別的路子就攢出來這么套衣服，怎么就不是有本事呢？

不愧是他路谷城的侄子！

嬸嬸倒是在一旁看直了眼睛，回過神來之后就惡狠狠地問這衣服哪來的。

路明非臉不紅心不跳地隨口胡扯說是在地毯買的山寨貨，一看就不是正版的東西，這老些東西才花了六百塊，真是讓人不可思議。

嬸嬸還是有些狐疑，但是叔叔在一旁開口了：“這東西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跟正版沒得比，但是這么便宜的價格也確實挑不到比這更好的了，你看看，這明非穿上，多精神，像個大人了！”

聽到叔叔的話，嬸嬸這才仔細打量了幾眼，撇了撇嘴，冷哼了一聲：“行，看著倒像是那么回事，好好回想一下準備的問題，別竹籃打水一場空，讓你爹媽失望。”

路明非點點頭，拿起了桌子上古德里安教授寄來的N96，在門前整了整衣領，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叔叔看著關上的門，笑了一聲：“長大了之后倒是挺像樣。”

思緒回溯，路明非看著眼前發光的位置，感受到了左臂處的灼熱，信步走上前，站在光標位置，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臂。

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夕陽下，他和諾諾走在那條他和陳雯雯總是走的那條鵝卵石小路上。

“你有沒有想過和陳雯雯告白呢？”路明非愣住了，但是隨即他就說道：“我沒有喜歡陳雯雯。”

“得了吧，整個高中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諾諾伸手撩了一下耳邊垂落的發絲。

“我……”路明非剛想說什么，就見諾諾蹦蹦跳跳地跑遠了，只剩下聲音從不知道多遠的地方傳過來：“晚上切一盤星際！”

路明非愣愣地看著諾諾消失的方向，他有些拿不準諾諾什么意思，也不明白突然和他說陳雯雯的事情又是為了什么。

然后路明非看見他回了家，第二天到了酒店去面試，在酒店的大堂里被膚白貌美的服務員迷的神魂顛倒。

他看見算上他有十七個人正在等待被面試，有趙孟華、蘇曉檣、柳淼淼、陳雯雯……有些是仕蘭中學的精銳，有些看起來是其他學校的精英，但是這里面一定不包括他路明非，他是個編外人員，沒人覺得他能通過卡塞爾學院的面試。

會議室的門關著，考官們在里面準備著面試題，門外的候試者們在竊竊私語。

陳雯雯為了今天的面試倒是好好地打扮了一番，深藍色的裙子和白色的蕾絲邊襪子，還有一雙平底的黑色小皮鞋，甚至連頭上的發卡都換成了珍珠貝的，整個人籠罩著一股安靜的氣質，像是19世紀的英國貴族千金。

他看見自己吃著羊角面包喝著熱牛奶，幻想著和陳雯雯一起被卡塞爾學院錄取，莫名其妙地傻笑了兩聲。

他看見自己努力地和陳雯雯搭話，想要多聽對方說兩句話，臉上的表情實在是讓人重視不起來這樣一個人。

會議室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墨綠色西裝，一口流利中文的中國男人出現在門口。這身衣服修身合體，領口是銀色的細邊，金色的衣扣和袖口閃亮，胸口處有用銀線刺繡的徽章，看起來像是校服，但是路明非從來沒見過哪個學校的校服精致、漂亮到這種程度。

男人的五官英朗，是中國傳統類型的帥哥，但是面上透出的嚴肅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柳淼淼到了嗎？”他開口。

“在！”鋼琴小美女立刻站起身，邁著優雅的步伐跟葉勝走進了會議室。

但是她沒能堅持十分鐘。

然后是蘇曉檣，再之后是趙孟華和陳雯雯。

面試官的速度很快，進去的很少有能撐過五分鐘的，而陳雯雯撐了十五分鐘才出來。

每個人出來之后臉色各異，蘇曉檣是憤怒，而趙孟華是茫然，至于陳雯雯是欲言又止。

然后路明非就看見自己剛想跟陳雯雯說兩句話，就被葉勝叫了進去。

而作為面試官的酒德亞紀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你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嗎？”

路明非看著回憶中的自己。

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著眼前溫柔的酒德亞紀的路明非：“？”

……

一分三十秒，路明非笑得前仰后合，當年的自己真的有這么差勁嗎？連兩分鐘都沒到，但是想想也是正常的，一個沒見過世面，一個沒掌握過權與力，一個只知道跟在心儀女生身后卻不敢告白的衰仔就是應該得到一分三十秒這個成績。

他看到自己出來后拍了拍陳雯雯的頭，安慰了她幾句，又說起了過兩天的文學社聚會，路明非像是條哈巴狗一樣點著頭。

畫面切到了叔叔嬸嬸家，自己在和諾諾聊天，諾諾的QQ頭像很有意思，是個大臉貓。

諾諾說陳雯雯不喜歡他，路明非說滾蛋。他當時在想什么呢？可能是用那些僅有的回憶來欺騙自己吧，比如陳雯雯邀請他加入文學社的那天，像仙女一樣給一個被人忽視的衰仔一縷陽光。

那是什么？是喜歡嗎？是憐憫吧。

你看那條小狗，馬上要被凍死了，我們給它搭個窩吧。所以等小狗長大之后就會記著那個給它搭窩的氣味，然后屁顛屁顛地去那個人身邊看家護院。

諾諾問他給沒給陳雯雯送過禮物，他說送過狗尾巴草，問他有沒有和陳雯雯看過電影，他說學校組織革命影片觀看的時候看過，問他有沒有送過生日禮物，他說只被人家借走過一支筆。

這么多問題里，唯一一個回答得準確的除了陳雯雯的名字再一個就是她的生日。

諾諾慫恿他去給陳雯雯表白，比如在電影院里或是在水族館里，要不就干脆帶上摩天輪。

她說，女孩是要追的，不給人家幸福感人家怎么可能喜歡你？你難道要等著女孩子先表白嗎？

所以，路明非大受震撼。

路明非因此決定，干了！

回憶結束，像是看完了一場電影，帶著一種淡淡的傷感。

有一部電影叫《楚門的世界》，路明非感覺自己就像是楚門世界之外的那群觀眾中的一個，以前的路明非被困在桃源島中，但是跟楚門不同的是，楚門操縱著小船，反抗了命運，獨自走到了世界的邊緣，打開了門走了出去，對導演說出了那句經典的臺詞：“如果我們不再相見，那么我祝你早、中、晚都安。”

但是那個叫路明非的衰仔沒有，他淹死在了導演組的風暴之中。

而路明非像是看完了衰仔的人生紀錄片之后，帶著一束花和生日蛋糕來到了這個衰仔的墳墓前悼念，幫他點上了十八歲的生日蠟燭。

現在，路明非要走了，他身后生日蛋糕的蠟燭微微照亮了這代表著平凡的前十八年的灰色墓碑。

沒有留戀，也沒有再見。

“生日快樂。”

……

路明非回過了神，眼前的服務生小姐剛剛發現他在愣神，便帶著禮貌的微笑走上前來詢問道：“您好，請問需要幫助嗎？”

“哦哦，我要去行政層，麻煩幫我帶一下路。”路明非回答道，其實他剛剛已經回憶起了行政層該怎么走，但是他還是準備為自己長時間在這里發呆找個合理的借口。

出了電梯門，路明非掃視了一圈，果然跟上一次一樣，柳淼淼、趙孟華、陳雯雯、蘇曉檣都在，還有許多不認識的人，但是想來應該也是學校精英里的精英。

但是熟悉路明非的人看見路明非還是驚奇地喊了一聲：“路明非？你怎么來這里了？”

路明非聳聳肩，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他們突然打電話通知我面試，我記得我好像都沒有交過這所學校的申請。”

說完，他隨手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立刻就有侍者給他擺上了牛角面包和熱牛奶。

趙孟華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在美國是所名校，很多哈佛的教授最后都去了這里教書，而且還是芝加哥大學的聯誼學院，實力很強；而且據說楚子航上的就是這所學校，正經的遍地精英。”

“那這所學校看上我們什么了？”蘇曉檣插了一句，順道看了路明非一眼：“我是想不通。”

“聽說都是看綜合能力的，他們據說一年在中國可能就收幾個人，名額很寶貴。”趙孟華回答道。

“綜合能力？那路明非為什么會在這？”蘇曉檣撇撇嘴。

路明非被點到名字也沒什么反應，裝作沒聽到，自顧自吃著牛角面包，感覺干了還喝了兩口牛奶。

“路明非，你不擔心嗎？”陳雯雯小聲開口對路明非問道。

“擔心？我為什么要擔心？”路明非坐在了仕蘭中學幾人的對面，滿臉毫不在意的樣子。

“是因為知道自己肯定不會被錄取嗎？”蘇曉檣嘲諷了一聲。

“我不知道啊，沒準人家就是看上我了呢？美國流浪漢都中過五百萬美金，沒準今天這富貴就到我身上了呢？”路明非挑了挑眉。

“你——”蘇曉檣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好了好了，都是同學，別給面試官不好的印象。”說話的是趙孟華，說完之后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這小子今天怎么回事，除了穿的人摸狗樣了一點之外，怎么好像其他也變了一點，就好像……沒有那么衰了？

但是還沒來得及細想，會議室的門就被打開了，葉勝從門里走了出來，穿的跟上一次一樣，墨綠色的校服，左胸處有一個半朽的世界樹的校徽。

“柳淼淼到了嗎？”葉勝帶著溫和的笑意問道，

“在！”鋼琴小美女立刻站起身，邁著優雅的步伐跟著葉勝走進了會議室。

剩下的候選人也全都陷于沉默，畢竟誰也不知道一會輪到自己時面試官究竟會出什么問題來考驗他們。

剛過五分鐘，柳淼淼就出來了，她什么都沒說，眼眶紅紅的，拎起自己的包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蘇曉檣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翹起了二郎腿，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道：“就算不要我也沒事，我爸在斯坦福有認識的朋友，到時候去斯坦福也是一樣的。”

這時候葉勝又出來了：“蘇曉檣到了嗎？”

小天女立刻放下了二郎腿站了起來，葉勝沖她點點頭，帶著她進了會議室，但是從后面看蘇曉檣的步伐好像略帶了一些僵硬。

然而不過三分鐘，蘇曉檣就出來了，臉上的表情不能說是沮喪或是失望，反而帶著些憤怒，葉勝在她身后，站在會議室門口，保持著溫和的笑意。

“什么學院，他們在耍人！”蘇曉檣臉紅紅的，“我能去斯坦福為什么要來這面試！”

但是她剛一轉頭就看見路明非帶著淡淡的微笑正好喝了口牛奶，頓時眼神變得不善，踩著高跟鞋就走到了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

看著眼前陰云密布的蘇曉檣，路明非有些摸不到頭腦，他干什么了？他不就在這吃點東西嗎，難道蘇曉檣沒吃飽要吃自己這份？

實際上蘇曉檣只是剛好看到路明非的動作以為是在嘲諷她，以她驕傲的性格完全忍受不了這種挑釁。

“你覺得你能被錄取嗎？”蘇曉檣開口，逼視著路明非。

“應該吧，反正我從小到大就運氣不好，沒準就這次運氣好了呢？”路明非笑了笑，抓了抓頭發。

說話的時間，趙孟華已經出來了，只不過他的面色十分恍惚，仿佛那個會議室的另一邊連接著外星人的飛船一樣，而他剛剛被拉進去做了人體實驗。

看口語最好的趙孟華才堅持了不到三分鐘，坐在一邊的陳雯雯不禁捏緊了拳頭，剛想找路明非說句話，就見蘇曉檣把路明非擋了個嚴實，只能抿抿嘴唇轉向了趙孟華。

趙孟華只是用空洞的眼神看了她兩眼，然后搖了搖頭，便徑直離開了。

“那我們就賭一把，怎么樣？”蘇曉檣挑釁地問道。

“賭什么？”路明非終于把酒店準備的早餐消滅干凈，看向了面前的蘇曉檣。

“你要是沒被錄取，就給我帶到高考前的早飯！”蘇曉檣惡狠狠地說道。

“那我要是被錄取了呢？我肯定不用你給我帶早飯了，我打聽過了，卡塞爾學院是有預科班的，估計到時候我就不會回學校了。”路明非說道。

“你被錄取了，那就，那就……”蘇曉檣略略想了一會也沒想出什么好賭注，錢的話有點羞辱人，其他的……蘇曉檣實在拉不下臉。

“啪！”路明非打了個響指，看著蘇曉檣笑著說道：“我知道了，如果我贏了，過兩天文學社的聚會活動消費你就全都包圓，怎么樣？”

蘇曉檣松了一口氣，她本來以為路明非會提一些奇怪的要求，但是現在看來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就這么定了，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通過這個面試。”蘇曉檣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了陳雯雯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路明非。

葉勝那邊跟砍瓜切菜一樣，進度飛快，大部分人進會議室都撐不過五分鐘就狼狽地退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各異，但是沒有一個面帶喜色。

“陳雯雯！”葉勝再次走到門口。

陳雯雯站了起來，跟著葉勝走進了會議室，但是這一次路明非沒有給她低聲說一句加油。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陳雯雯居然堅持了足足十五分鐘才出來，但是葉勝還是把她送到了門口然后微笑著對她說她沒有通過面試，很高興她能來。

陳雯雯的笑容很勉強，微微鞠了一躬就轉頭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剛要拿包離開就看見了路明非，剛準備開口提醒一下對方，就聽見葉勝的聲音傳過來：“路明非，到你了！進來吧。”

路明非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領子，然后在蘇曉檣揶揄的目光和陳雯雯擔憂的目光中走進了會議室。

“加油！”蘇曉檣雙手當成喇叭沖路明非的背影輕聲喊了一句。

陳雯雯回頭看向她，想說些什么，但是蘇曉檣卻直接靠在了椅背上，盯著緊閉的會議室大門。

略略思考了一下，陳雯雯也坐回了原處。

蘇曉檣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怎么還沒走？”

陳雯雯伸手將耳邊的發絲理順了一下：“我想等等看路明非能堅持幾分鐘。”

蘇曉檣的眼神更奇怪了，拜托，整個仕蘭中學誰不知道他路明非暗戀你陳雯雯，一會他要是沒通過沮喪地出來這時候你再過去安慰兩句，那他不得這輩子都非你不可了啊？

但是有一說一蘇曉檣是不相信陳雯雯現在是對路明非上心了，但是她一時也想不通為什么陳雯雯要留下來，畢竟路明非跟她怎么樣都沒有關系，她陳雯雯多牛啊，喜歡的可是此獠當誅榜的新第一趙孟華，有膽子跟她蘇曉檣搶男人的人。

而路明非呢？是個人都知道他喜歡陳雯雯，甚至連教導主任都知道，但是連一次談話都沒有過，可能連老師都認為是路明非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所以沒人當回事。

但是今天很反常，可是為什么呢？蘇曉檣拄著下巴歪著腦袋看陳雯雯的側臉。

她想不出來。

會議室里。

路明非坐下，看著面前笑容中透著一股子溫柔的酒德亞紀，他知道對方是日本人。

“你好，路明非同學，我是這一次面試的主考官之一，我叫酒德亞紀，這是我的搭檔，葉勝。”酒德亞紀開口說道，她的聲音很柔，仿佛讓人置身于溫暖的春水之中。

“はじめましてです。（您好）”路明非這一次沒用蹩腳的河南腔日語，反而是用比較正宗的日語發音來打了招呼。

果不其然，酒德亞紀和葉勝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了一絲驚訝，畢竟在他們拿到資料的時候怎么也想不通為什么路明非會被評為“S級”，但是現在他們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少年可能沒有他們履歷上看到的那么不堪。

但是失神僅僅只是一瞬，酒德亞紀也用同樣正宗的東京腔日語回復了一句。

“那么，我們這就準備開始面試了。”亞紀的目光很溫和，給人一種很親近的感覺。

“好的，我已經準備好了。”路明非坐正了身子。

“你相信外星人嗎？”亞紀問道。

“外星人嗎？”路明非佯裝思考了一下，“也許確實是有的吧。”

亞紀和葉勝再次對視了一眼，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他們剛剛面試的那些學生里沒有聽到問題是這個的時候不愣住的，但是路明非就好像，就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問什么了一樣，換句話說，就像是根本不意外他們會問這種問題。

“那，你為什么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呢？”亞紀平復了一下心情，立即追問道。

“為什么？”路明非笑了笑，“學長學姐，你們仰望過星空嗎？”

“對于星空和宇宙而言，我們實在是太渺小了，就好像一粒塵埃對于整個太陽系一樣渺小。我們目之所及的星星，有一些其實離我們很遙遠，遙遠到說出這個距離就會讓人感到很絕望。”

“我記得初中的物理書上有一個案例，說有一顆恒星雖然肉眼可以觀測到，但是它離我們足足有一百五十億光年的距離，我們現在看到的所有關于它的影像都是一百五十億年前它的樣子了，這個距離實在是太遙遠、太絕望也太孤獨了，哪怕快如光速也需要足足一百五十億年才能到達我們的眼睛。也許，當我們第一次觀測到這顆恒星附近行星有生命跡象的時候，他們可能已經滅亡了幾十億年了。我們就像是免費看了一場電影一樣，明明我們看得見他們，但是他們在宇宙中已經灰飛煙滅、一點不剩了。”

“這個時間聽著就讓人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一百五十億年，哪怕是對于一顆行星而言也實在是太久了。所以我相信宇宙這么大，一定在某個角落里面存在者生命，也許他們有高等智慧也許他們沒有，要不然，這個宇宙，也太黑暗，我們這個族群，也太孤獨了。”

路明非說完的時候，室內落針可聞，只有亞紀在迅速地做著筆記，葉勝的目光也逐漸放空，是啊，他們也有好久不曾仰望星空了，在這片星空的某個角落中，是否有像我們一樣孤獨的生命呢？

“那，你相信有超能力嗎？”亞紀再次開口，看著路明非。

“超能力？”路明非笑了笑，“當然相信，之前不還說美國的共濟會領袖是蜥蜴人嗎？要是是蜥蜴人的話沒準真會有什么超能力也說不定。”

“更何況……”路明非頓了頓，整個會議室內的氛圍也突然壓抑起來，“如果沒有超能力的話，這個又該怎么解釋呢？”

亞紀停下了手中的筆，猛地抬起了頭，眼前是一雙熾烈的黃金瞳，散發出的龍威甚至讓亞紀產生了跪下的念頭。

葉勝也被這強大的龍威震懾，拼命想要點燃黃金瞳來抵抗這威壓帶來的不適。

路明非收起了黃金瞳，又變回了那個吊兒郎當的衰仔形象，仿佛剛剛那個宛如神靈的家伙只是亞紀和葉勝的幻覺。

亞紀和葉勝感覺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隨即黃金瞳也亮了起來。

亞紀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面前毫無反應的路明非，開口問道：“明非同學，你是什么時候覺醒血統的？”

“前兩天，有一天晚上做了個噩夢，醒來就發現自己的眼睛金金的，還好摸了摸頭頂沒有變成尖尖的。諾諾師姐沒有告訴學長學姐嗎？”路明非說道。

“已經出現過靈視了……”亞紀記了下來，然后對路明非說道：“諾諾這兩天沒有回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但是不必擔心，這個房間的監控是斷開的，我們剛剛的表現不會被人發現。”

路明非點了點頭，亞紀和葉勝對視了一眼，然后開口說道：“明非，我們已經確定可以錄取你了，你如果愿意的話，一會古德里安教授會過來然后當面把你的獎學金、校服還有入學須知交給你。”

“OK。謝謝兩位學長學姐了，那我可以先出去一趟嗎？”路明非問道。

葉勝點點頭，“當然可以。”

會議室的門開了，蘇曉檣和陳雯雯立馬轉頭看了過去，就見路明非滿面春風地走了出來。

“喲，六分鐘？”蘇曉檣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怎么，準備好給我買早飯了？”

“很不巧，早飯我應該是不用買了，但是你的錢包得遭罪了。”路明非翻了個白眼，撇撇嘴。

“什么？！這驚天大狗屎運真叫你踩中了？！”蘇曉檣直接整個人都不好了，路明非被錄取了？被整個學校歷史上只錄取過一個人的超級精英大學錄取了？

那豈不是以后路明非都要跟楚子航的照片掛一起了？

路明非跟楚子航？？？這兩個是一個物種嗎？

陳雯雯倒是反應沒有那么大，只是淡淡地笑著：“恭喜你，路明非。”

路明非點點頭，回了一句：“謝了。”

突然，蘇曉檣上前一步幾乎要貼到路明非臉上，路明非本能地往后一躲，“干嘛？蘇曉檣，你要強吻我啊？”

“滾蛋！”蘇曉檣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老娘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說

謊話的跡象。”

路明非聳聳肩，一掏兜拿出了剛剛問葉勝要的卡塞爾學院校徽在蘇曉檣眼前晃了晃，“這回相信了吧？”

隨后路明非伸手拍了拍蘇曉檣的肩膀，揮了揮手：“等著包活動吧你，我一會要見一下卡塞爾學院的教授，先不回去了，你們兩個先走吧。”

蘇曉檣后知后覺地點了點頭，剛想轉身找陳雯雯，卻發現對方早就已經走動了電梯門口，這才趕緊走了過去。

等到出了酒店，蘇曉檣奇怪地看了一眼陳雯雯，問道：“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陳雯雯看了一眼蘇曉檣，像是要說些什么，但是最終還是抿了抿唇，搖搖頭，“我沒事，蘇曉檣，我要回家了。”

蘇曉檣就看不慣她來這一套，天天凈等人猜，誰能猜到怎么了。

剛要踩著高跟鞋離開，蘇曉檣的腳步突然頓住了，神色古怪地看向了陳雯雯的有些孤單落寞的背影，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死白蓮花……不會因為今天路明非跟自己說話說得多，吃醋了吧……

但是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她自己趕緊壓了下去。

天哪，這怎么可能，真要是這樣，不就倒反天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