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舊都……我就知道那幫北燕人不會老實。沉寂了數千年，終于要有所行動了嗎？”

王承風陷入了沉思。

“另外，弟子還意外得知了一個與宗門有關的重大消息，斟酌許久，覺得還是告予大長老最為合適！”

趙真先有些欲言又止道。

“哦？說來聽聽。”

“我師父，靈山派掌門周宗義，因二長老費清榮的背叛而死！”

趙真先咬牙切齒。

王承風瞇起了眼睛：

“繼續說！”

“弟子二人在秘境開啟時，遇到了擎羊山兌崚真人的追殺。兌崚真人聲稱費長老曾聯絡他襲擊我師父，遭到拒絕后，又聯系了福壽山的金丹修士吳天行，后者奪走了我師父的氣養劍氣。”

兌崚真人自然沒有說吳天行的事，不過吳天行也并不冤枉，此刻全盤托出倒也無妨。反正兌崚真人已死，無從查證。

“福壽山？果然如此！”

王承風“騰”地站起身，來回踱步，語氣陰冷道：

“我早就懷疑他們了，果然沒猜錯！這些正道大宗表面上維護九州和平，背地里皆是骯臟齷齪，隨手擊殺小宗掌門，還當作沒事人一樣！真是可恨！我靈山派昔日乃是正道第一大宗，竟然淪落到此等境地！”

守在門口的藺遠舟開口道：

“老王啊，早就讓你回青州，別管這爛攤子了，你非不聽。累不累啊！”

“胡說什么！弟子還在這呢。”

王承風一挑朝天眉：

“我這個當長老的跑了，全宗弟子怎么辦！”

“大長老，那二長老……”

趙真先提醒。

“唉！”

王承風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緊接著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似乎之前受過內傷。

莫寒入宗幾個月來，還未曾見過他有今日這般失態的時候。

“費長老勾結陰山派，已經叛逃出宗門了。”

“什么？！”

這個消息，還真是把莫寒和趙真先都震驚到了。

“其實我早就看出他心術不正，雖然裝作一副老好人模樣，可凡事皆以自身利益為先。不瞞你們說，周掌門在位時，他就不止一次表現出對《氣養靈劍》的覬覦。在你們執行任務期間，他更是勾結外敵，里應外合襲擊宗門，令宗門損失慘重！最后還盜走了周掌門的遺物。”

“什么遺物？”

趙真先急切問道。

“你師父的劍匣，被他奪走了。《氣養靈劍》的神通玉簡也在其中。我們靈山派已經丟失了絕學。”

“他躲在哪里？”

“不知道。我若是知曉，便自己去殺他了。”

王承風的臉上現出深深的疲憊之色，一直以來以強勢面目示人的大長老，此刻終于卸下了面具：

“其實我的壽元也不多了，滿打滿算也就剩這一二十年，就想在坐化前把宗門的問題都解決了，選好一位合格的繼承人，讓宗門發展步入正軌。我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靈山派的未來，絕無半點私心。”

他抬起頭，凌厲逼人的雙目已是眼窩深陷：

“實不相瞞，魏冰梅是大齊魏真人的獨生女，她若能繼承靈山派，我宗將獲得前所未有的巨大支持。你們知道魏真人背后是誰嗎？”

趙真先默然。

“是大齊的王爺，姜壽，極品靈根天才，二百歲進入元嬰期的高手。”

王承風苦笑：

“江南州是九州中最復雜的一州，與另外五州接壤，毗鄰五大頂級宗門，各方勢力都想在此插上一腳，所以江南州始終無法誕生超級宗門。若我靈山派能攀上大齊王爺這條線，重回江南六宗又有何難？

“只是現在一有外敵伺伏，二是魏真人認為我們口風不嚴、管理不善，漸漸對我們失去了信任。我們不能失去這位金丹真人的支持，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筑基丹讓給魏冰梅，讓她來繼承靈山派。趙真先，我承諾你，下一批筑基丹煉制出來后，優先提供給你一顆，可以嗎？”

王承風誠懇地問道。

莫寒心中微動。

看來自己的離間之策還是起到了一點效果的。

王承風不僅逼急了費清榮，使他狗急跳墻勾結外敵，還惹得魏真人不滿，現在處于了孤立無援的狀態中，連老家的救兵都搬來了。

能看得出來，他這一番說辭算得上是開誠布公了，終于肯以商量的姿態而非以往的強硬手段，來解決此事。

只是莫寒心眼小得很，王承風已經被他打上了“宿敵”的標記，再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用。

“可那樣一來，靈山派還是靈山派嗎？”

莫寒開口問道：

“成為了大齊的傀儡后，我們的師承與道統還在嗎？不會變成‘齊山派’，或者‘大齊仙朝靈山府’之類的嗎？”

“哦？沒想到你對宗門還頗有歸屬感，這倒讓老夫甚是欣慰。”

王承風有些意外道。

在他的眼中，莫寒一直是事不關己的性格，加入宗門也才幾個月，一直受到自己針對，應該對靈山派沒什么認同感，甚至只有厭惡感才是。

“在修真界，宗門實力才能決定一切。我們如今所堅守的道統，也不過是往日正道第一宗的輝煌歷史。可是那條最大的靈脈已絕，靈山派已然衰落，覆滅在即！若能攀附大齊而強盛，自有后輩弟子為我們立下新的道統。今日大齊能讓我們強大，大齊就是我們的道統！明日魔道能讓我們強大，魔道就是我們的道統！”

王承風斬釘截鐵地說道：

“宗門沒有實力，就拿不到修行資源，還拿什么留住門內的優秀弟子？到時候靈山派的根基必然斷絕！”

“你錯了，王承風。”

莫寒冷靜地開口。

“你說什么？”

王承風瞇起雙眼，沒想到莫寒敢當面頂撞他。

他直視莫寒的眼睛，釋放出筑基圓滿的強橫神識，向莫寒壓去。

然而莫寒站在原地，迎著王承風的目光毫不退縮。

他感覺胸中有火焰在燃燒，那是項云山臨死前燃起的一把火，燒在枯槁的死軀上，亮在生者跳動的心臟中。

“我說你錯了，王承風！”

莫寒一字一頓地道：

“靈山派的根基，從來不是山下的靈脈，也不是門內的高手和天才，而是正道信念與同門之情！

“縱使有朝一日三峰傾倒、宗門覆滅，可只要還有靈山派弟子堅信，自己危難時同門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那靈山派就在！”

他踏前一步，盯著王承風的眼睛質問道：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你所做的一切都在破壞同門之情，斬斷靈山派弟子之間的羈絆！

“毀掉靈山派根基的人，是你，王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