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勞德諾,劉芹暗自思量,莫大先生既然已出面處理母親和兄姐的后事,自己若冒然上衡山去祭拜,反而會給衡山派添麻煩。倒不如,還是先出城與曲非煙會合,待前往洛陽后再做打算。
思量及此,劉芹就準備轉身離去,忽然瞥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茶攤兒,頓覺饑渴。遂來到茶攤前,將肩上的柴擔放在地上,對茶攤上的老翁問道:“茶家,可否用這一擔柴火換碗茶吃?”
那茶翁抬眼打量了劉芹一眼,伸手翻撿了一下柴火,搖了搖頭,皺眉道:“后生,你這是濕柴,值不得幾個錢啊。”
劉芹苦笑了一下,說道:“只求換碗茶喝,不要錢。”
茶翁聽到不要錢,眼前一亮,裂嘴笑道:“那感情好啊!你坐,我給你倒茶。”他一邊說著,一邊招呼劉芹坐下,又拿來一個大海碗,倒滿熱茶遞給劉芹,還端來一小碟茴香豆,順手抹了抹桌子,笑道:“小哥兒你先喝,喝不夠再添。”
劉芹點了點頭,坐在板凳上,端起碗,輕輕吹了吹熱氣,剛喝上一口,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后猛地襲來,伴隨著一聲悶哼,他整個人猝不及防地被按倒在桌上,手中的茶碗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熱茶濺了一地。劉芹扭頭一看,按住他的正是嵩山二代弟子萬大平。
“哈哈,小子,總算讓我們逮住了!”一個得意囂張的聲音響起,劉芹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身穿嵩山派服飾的男子立在茶攤前,雙眼透著冷意,正是嵩山派弟子狄修。狄修冷笑一聲,嘲諷道:“怎么了,昨夜不逃得挺快嘛,今天再跑啊!”
劉芹心中疑惑,不知嵩山派的惡人們為何能恰好找到這里。
卻說那茶翁正在后面燒水,聽見前頭的動靜,轉身一看,發現劉芹被嵩山派弟子按倒在桌上,心中大驚,連忙丟下手中的水壺,上前擺手勸道:“幾位大俠,有話好說,莫要動手!這里是小小茶攤兒,經不起折騰啊!”
狄修聽了這話,眉頭一皺,心中不耐。他冷哼一聲,隨手一揮,將老翁推倒在地,粗暴道:“哪里輪得到你來多嘴!”
那茶翁年老體弱,被這一推,身體踉蹌后仰,恰好磕在了燒水的銅爐上,炭火四濺,瞬時頭破血流,慘叫一聲便重重倒在地上。老翁年邁,手腳不靈,又打破了頭,在地上一時掙扎著爬不起來。
“嗲嗲!”一聲稚嫩的哭喊聲響起,只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從茶攤后方跑了出來,撲在老翁身上,哭喊著:“嗲嗲!你怎么了?”
茶攤旁的客人和路人見狀,紛紛圍了過來,竊竊私語。狄修見犯了眾怒,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亂,急忙對眾人擺手道:“不是我,是他自己沒站穩!”
然而,就在他慌忙解釋之時,那個孩童猛地站起來,抄起剛燒好的水壺,將滾燙的開水全數澆在狄修的大腿上!
“啊呀!”狄修吃痛,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下意識一腳踹出,卻未曾收斂力道。只聽得一聲悶響,可憐那孩子竟被狄修一腳踹得飛起,直飛出三丈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口鼻噴血,倒在地上再也不動彈了。
“孫兒!我的孫兒!”茶翁看到這一幕,踉蹌著,連滾帶爬地沖向倒地的孫子,雙手顫抖地將那瘦小的身體抱在懷中,看到孩子的嘴里鼻子還在涌著鮮血,眼睛卻已經失去了神采,眼見得不能活了。老翁雙目猩紅,嘴里發出非人的嘶吼,搶過柴火上擱著的柴刀,就沖著狄修劈了過來。
“帶著那小子快走,你在磨蹭什么?!”狄修眼見情勢不妙,心中大急,一邊閃避老翁手中的柴刀,一邊焦急地對萬大平喝道。卻見萬大平一動不動,也不答話。
原來劉芹在被萬大平制住左臂之時,下意識地想用右手去掰開萬大平的手指。就在他的右手大拇指接觸到萬大平手指的一瞬,體內的北冥神功自動運轉,就開始吸取萬大平的內力。
萬大平只覺得手指一陣酸軟,怕被他掙脫,急忙運勁,但立時又即酸軟。萬大平本來內力遠勝劉芹,若在第一時間松手退開,或許并無大礙。然而,他卻心有不甘,拼力運勁試圖抗衡吸力,然而越是運勁,內力流失得便越快。兩股內力此消彼長,到了后來更如江河決堤,根本再也無法控制。萬大平臉色蒼白,想要松手逃開,但反而被劉芹抓住,反客為主,攻守之勢已易,他想要求救,竟已經張不開嘴。
狄修見情況有異,情急之下連忙伸手去扯萬大平的手臂,想將他強行拖走。然而,就在他手掌觸及萬大平的一瞬,他猛然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力自萬大平體內傳來,瞬間將他的力量一并吸走。狄修臉色一變,目光中閃過駭然之色,只覺得體內的內力如水銀瀉地般噴涌而出,順著手掌瀉入萬大平的身體,再順著萬大平的手指傳遞到劉芹體內。他想要松手,卻發現手掌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吸附,根本無法掙脫,身體漸漸失去控制,整個人也僵在了那里。
這一刻,劉芹、萬大平、狄修三人串成一串,誰也動彈不得,但這會兒柴刀并沒有閑著,一刀一刀落下,直將狄修劈得不成模樣。
劉芹對身體的掌握還沒熟練,只顧運功,將狄修和萬大平體內的內力吸個精光,待到老翁開始劈起萬大平,才恍然回過神來。
劉芹猛地松開了手,只覺得胸膛仿佛要被漲破了一般,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原來狄修萬大平是左冷禪嫡親弟子,內力修為和昨夜的外門弟子又有不同,劉芹體內驟然涌入的內力,檀中里根本容不下,脫韁的內力在體內橫沖直撞。
“啊!”劉芹忍不住一聲低吼,眼前發黑,整個人幾乎要失去控制。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停下來的時候,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劉芹強忍體內的劇痛,使出凌波微步,猛地向城門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身形如風般掠過,內力洶涌澎湃,一路上撞翻了幾個阻擋在城門的士兵,城門守衛一片大亂。劉芹沒有停留,奪門而出,瞬間消失在城外的曠野之中。
出了城門,劉芹狂奔了許久,將體內的多余內力宣泄掉一些,這才微微緩和。他停下來喘了幾口粗氣,臉色蒼白,心道:這身子的底子太差,隨意吸一點內力就要裝不下,這次怕是兇多吉少。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去破廟找非非,不然她沒等到自己,萬一進城來尋,那就大事不好了。
想到這里,劉芹不敢再做停留,迅速辨明方向,朝著之前與曲非煙約定的那處破廟奔去。然而,就在他快要接近那座破廟之時,忽然聽到廟中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呼,聲音凄厲。劉芹臉色大變,心中大叫不好:
“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