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芹如何不知，此人正是自己要找的白發(fā)童子任無疆，連忙深深一揖，恭敬道：“晚輩劉芹，前輩可是‘白發(fā)童子’任前輩？張永張叔父托我來拜見您。”說著從懷中掏出信件，雙手奉上。

任無疆接過信，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一眼，冷笑道：“國子監(jiān)？怎么，讀書人的事我管不得嗎？”

劉芹連忙從懷中掏出另一封信，急道：“錯了錯了，這封才是張叔父親手所書的信函。”

任無疆接過信，眼神微微一變，嘆道：“當年張永確與我有恩，四年前，若不是他提前給我通風報信，我也少不得要給那皇帝老兒陪葬。”他轉頭看向曲非煙，沉聲道：“張永說的就是這小丫頭吧，醫(yī)治她的眼睛并不難，但你必須答應我兩件事。”

劉芹大喜，立刻拜倒在地，急切道：“莫說兩件，若前輩能救非非，讓劉芹做什么都愿意！”

任無疆點了點頭，緩緩說道：“第一件，你需找一個年歲與她相當?shù)呐樱乙獙⑺碾p眼取來，給這小丫頭換上。”

劉芹聞言大驚，聲音顫抖道：“取活人的眼睛？！這……這樣換嗎？”

任無疆冷哼一聲，雙目如冰：“若沒有活人，死了十二時辰以內的也行！”

劉芹心中一陣寒意，早已猜到換眼必有犧牲，只不過一直強迫自己不去細想。他沉默片刻，低聲問道：“前輩，可否用我的眼睛換？”

“不要！”兩名少女異口同聲喊道。

“不行！必須是女子的眼睛！”任無疆看了看兩個女孩，冷聲說道。

劉芹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點頭：“好，這件事我知道了。那前輩的第二件事是？”

任無疆緩緩開口，眼神玩味道：“這第二件嘛，簡單得很，你得立刻與我徒兒成親！”

“什么？成……成親！”劉芹大吃一驚，下意識地看向少女。

“師傅！您說什么呀……”紫蘇見劉芹目光望來，羞惱交加，臉上淚珠還未干，一跺腳，便轉身跑回內屋去了。

任無疆哈哈大笑，撫掌道：“你看我徒兒害羞了，必然心里是歡喜的。紫蘇長得美，你又是什么監(jiān)生，你們郎才女貌，正是一對兒！”

“芹哥哥，你真的要和紫蘇姐姐成親嗎？”曲非煙忽然平靜得可怕，咬緊嘴唇，仰頭輕聲問道：“那你是不是不要非非了？”

劉芹見曲非煙眼含淚光，心都要碎了，輕輕握住曲非煙的小手，正色道：“任前輩！紫蘇姐姐恬靜淑德，晚輩對她欣賞敬愛，但從未想過攀附褻瀆。成親的事情請您不要再提，只希望您看在張叔父的面子上能醫(yī)治舍妹的眼睛。”

任無疆臉色一沉，冷笑道：“呵呵，小娃娃，條件我已經(jīng)說了，你大可等在這里，什么時候想好了，再來找我。”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曲非煙還倚在劉芹懷里，輕輕摸著劉芹肩膀上被她咬過的地方，低聲道：“對不起，芹哥哥，還疼嗎？”

劉芹牽著曲非煙的手，柔聲說道：“非非，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們走吧，朱大哥說還有一位平一指大夫能治你的眼睛，咱們去尋他。”

曲非煙安心地把頭埋在劉芹懷里，低聲道：“芹哥哥，我聽你的。”

任無疆回到屋內，卻見紫蘇坐在凳子上愣神，目光呆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皺眉問道：“蘇蘇，你當真喜歡那小子不是？”

紫蘇仰起頭，眼眶微紅，輕嘆道：“劉芹弟弟已是別人的良人，若我們能早些相遇，該多好啊……，師傅您這樣鬧，怕是把他嚇壞了，他肯定也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哼，讓他娶你，是抬舉了他！”任無疆冷哼一聲，眼中精光一閃，“不是看他有些來歷，模樣也好，我還不舍得我的好徒兒呢，蘇蘇，你放心，師傅自有辦法。”

紫蘇聽到這話，羞憤交加，驚怒道：“師傅，您是想做什么！”

任無疆目帶冷光，不容置疑道：“蘇蘇，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他既不愿娶你，那我便讓他無法推脫。你若真心喜歡他，就聽師傅的就好。”

紫蘇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能默默低頭。

兩人正說著，忽見劉芹二人進屋來辭行。劉芹恭敬地行禮道：“任前輩，紫蘇姑娘，晚輩和舍妹適才多有打擾，感謝紫蘇姑娘的解毒之恩，我二人這就告辭。”

紫蘇急道：“芹弟，莫要生氣，剛才說……成親……我?guī)煾挡贿^是和你玩笑，非煙妹妹的眼睛要緊。”說著扯住任無疆的衣角，嗔道：“師傅啊……”

任無疆面色稍霽，對劉芹道：“小子，老夫既然答應幫小丫頭治眼睛，就不會食言，否則豈不成了知恩不報、言而無信之徒？剛才成親的事不過是玩笑罷了。你們且安心住下，老夫今次所采的千年靈芝，足以為藥引，小丫頭服上幾日，待找到合適的眼睛，老夫自會替她醫(yī)治。”

劉芹聞言大喜，深深一揖，肅然道：“多謝前輩大恩！小子適才孟浪，誤會了前輩，還請前輩海涵。”

任無疆冷哼一聲，擺了擺手，轉頭對曲非煙道：“小丫頭，上前來，讓我瞧瞧。”

曲非煙雖心中仍有怨氣，但也知道此時情勢，不敢多言，緩步上前。任無疆仔細看了曲非煙的眼睛，又伸出一只食指搭上她的脈，靜默片刻后松開手，點頭道：“毒已經(jīng)解了，老夫再配一副藥，你吃上幾天，然后就可以換眼睛了。”說著，他轉向劉芹，語氣冰冷：“你也只有三天時間，需找到年紀相仿的女孩，死活不論！”

劉芹點頭應下，心中暗自盤算，這幾天要盡快出去打聽，看看有沒有剛剛去世的年輕女子，多給她家人一些銀錢，以求得一雙眼睛。

夜幕降臨，藥廬顯得格外寧靜。月光透過竹林，影影綽綽，夜風吹過，竹枝搖曳，竹葉沙沙，如同一曲夜歌，悄然回蕩在長安的夜空。

經(jīng)歷了一天的疲憊，劉芹在房里沉沉睡去。忽然，一個身影翻窗而入，輕若鬼魅，悄然無聲。

“誰？”劉芹猛然驚醒，尚未來得及坐起，便被來人一指點中穴道，頓時全身僵直，動彈不得。

來人扛起劉芹，從窗戶翻了出去，身形如燕，徑直穿過藥園，竟來到主屋，推開一間房門，將劉芹重重拋在床上。

床上竟已有一女子，未等女子驚呼，那來人右手一揮，一叢黃色粉末彌散開來，籠罩了床上兩人。來人嘿嘿一笑，得意道：“好徒兒，我把這小子給你送過來了。你們受用了這合歡散，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些生米煮成熟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