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阿拉城廂房內,趙匣正沉浸在美夢之中。他夢見自己沙場建功,升為了游擊將軍,李成梁也已經答應了他把父母戶籍改成民戶。
夢中的趙匣正朝著熟悉的百戶所走去,可總是走不到頭。趙匣走不動了坐在地上,卻感到天地開始震動;一瞬之間天塌地陷,他只能起身托著疲憊的身軀向前跑,最終還是掉進了坑中!
趙匣瞬間驚醒,猛然看見眼前一瞬白光向自己的脖子落去!危急時刻趙匣本能的一個扭頭,匕首劃破了他的脖頸。趙匣迷迷糊糊只感覺脖子一涼,不過三秒就開始疼痛起來。
趙匣因為痛感瞬間清醒,又感到脖間滑落出了一股滑溜黏膩的液體。他本能的向傷口摸去,粘稠的血液滯留在掌心中還留有一絲溫度。
趙匣立即起身朝那道身影飛射而去,把那人緊緊的壓在身底;耳邊響起來金屬落地的聲音,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那人的臉上,趙匣剛想張嘴大喊卻馬上反應過來沒有聲張。
趙匣不確定是不是努爾哈赤要置自己于死地,只是緊緊的壓著那人。心中想著對策,仔細想來努爾哈赤沒有任何理由想殺自己,可也實在想不出誰要殺自己。
趙匣緩緩起身按住那人的手臂,慢慢把那人架起來。低吼著問道:
“是誰讓你殺我!快說!”
那人無論怎么問也不說話,趙匣架著那人走出了廂房,借著月光大概看清了那人的臉,居然是個半大的女孩!
她低著頭眼神閃躲、眉宇之間透露出一絲愁苦;臉上的血痕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已完全干透,此刻她的表情竟顯出了黯然決絕之意。
無論趙匣如何審問,她就是緊緊的閉著嘴不發出任何聲音。
趙匣仔細回想著來到建州女真見過的人,確實沒有這一號人物,實在想不出來便叫住了前門守衛,守衛見狀馬上報告了努爾哈赤等人。不一會努爾哈赤便帶著護衛趕來。
努爾哈赤見趙匣壓著的那人,眼神猛縮、突然怒氣上頭,用女真語大罵道:
“你這個賤人!沒人要倒貼的腌臜貨!你居然敢行刺官軍!畜生東西!你這是要害了我們建州啊!”
趙匣面色鐵青的對著努爾哈赤問道:
“此人究竟是誰?為何要行刺與我?這事跟你有關系嗎?你最好給我個答復!不然.......”
努爾哈赤驚慌的說道:
“信使大人,是下官疏忽使大人險些遭難。這人不是我們建州的人,我馬上就把他碎尸萬段給大人解恨!”他說罷立馬拔出腰刀向那女人走去。
趙匣見狀馬上制止并大罵道:
“混賬!你要干什么!要殺人滅口嗎?我問她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殺我!誰人指使的!”
努爾哈赤見狀也嚇了一跳居然跪在趙匣面前說道:
“大人,我跟你說實話。只是求你不要把這事告訴李總爺。小人都跟你說。”
趙匣眼球向下冷冷的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努爾哈赤說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
努爾哈赤屏退了手下護衛,空地上只留下被捆成一團的刺客和一臉不悅的趙匣。
努爾哈赤委屈的說道:
“她叫孟古,是葉赫部首領的妹妹。幾年前小人在葉赫部與人吃酒吹牛,沒想到葉赫部首領看上了小人便與小人說定聯姻。
那時小人尚未發跡哪里顧得了那么多,自然是滿口答應下來。沒想到葉赫部耍賴,居然說要把當時只有八歲的孟古嫁給我,要我等這賤人長大后去葉赫部迎娶她!”
說罷又狠狠的瞪了孟古一眼,便繼續憤怒的說道:
“去年葉赫部冒犯天威,居然要與李總爺為敵。下官自然是不敢與葉赫部聯姻的,可是這群葉赫畜生居然把這賤人送到了建州。
下官立馬派信使找李總爺匯報,李總爺不許我娶,我哪里敢娶。這些總爺都是知道的!后來總爺安排了哈達部首領的妹妹與小人聯姻。
小人不敢怠慢,還連續擺了好幾天的酒席。”
“只是這賤人居然就賴在建州不走了!我幾次驅逐,她就是不肯走!這賤人年紀小,一趕就要尋死!小人只能讓她在這住下了。
沒想到今日她居然敢行刺大人,這必定是她要離間下官與李總爺的關系!此賤人不除天理難容!今日她犯下如此大事,我必不饒她!還請大人看下官行刑!”
趙匣聽完了努爾哈赤的話,心中盤算道:
‘這孟古就一個半大的娃娃怎么可能送不回去,肯定是這貨害怕得罪葉赫部不敢送回去罷了。今日這一刀可不能白挨!必須得狠狠敲努爾哈赤一下!’
趙匣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語氣不善的說道:
“努爾哈赤,諒你也不敢勾結葉赫反叛朝廷!為了總爺大計今日之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可若是總爺問起我脖子上的傷,我又該如何說?”
努爾哈赤想了想說道:
“多謝信使大人寬宏大量,不計前嫌。此事確實是下官辦事不利,只求大人替下官遮掩一二。
下官愿獻上紋銀一百兩,百張貂皮、十根人參賠罪。還請大人不要怪罪小人。”說罷努爾哈赤沖趙匣狠狠的磕了一個頭。
趙匣聽罷覺得賠償還可以就不再為難努爾哈赤,若是真把他惹怒只怕出了這費阿拉城,自己會有危險。于是說道:
“就按你說的辦!今日之事就此揭過,至于我的傷嗎........看來是我酒后回房時不慎被樹枝所劃。努爾哈赤,你可不要辜負了李總爺的期望!”
努爾哈赤聽完,只感覺趙匣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自己真是好運。便說道:
“多謝大人成全!下官必不負總爺大恩,為朝廷守土!請大人回房中安歇,下官親自為大人守衛!”
趙匣點了點頭回到房中躺了一會,只是再也睡不著了。天明之后趙匣準備馬上離開此地以防生變。
天光大亮,趙匣穿好甲胄邁步走出了房門。看到努爾哈赤雙目圓睜,眼孔里布滿血絲。趙匣便朝他點了點頭。努爾哈赤卻說道:
“還請大人慢走!且看我親手殺了這葉赫部的小賤人為大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