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杰聽罷想了一會便說道:
“殺父之仇!這確實要注意下!不過!這真是寧遠伯與你說的?雖說我與他只共事了兩月,但他做事滴水不漏,不大會留下這樣的禍患!”
趙匣趕忙回道:
“大人!去年連番敗仗........京中又傳來免職的消息,李總爺受到影響實屬人之常情!
況且他臨走時特意安排我去會安堡監視葉赫部,也可挾制建州女真。
總爺走時與我說,他萬萬沒想過會被免職,否則絕不可能扶持努爾哈赤!
可是朝廷法令已經頒下,也不好朝令夕改,我看不如將兩處寬甸六堡的互市關閉!阻止他發展!這樣就可以讓建州和葉赫部死磕!”
郝杰皺了皺眉頭說道:
“關閉互市點不是小事!本官也不能擅自做主!不過既然是寧遠伯安排你來的,那我自有辦法!我會在互市時限制商人數量,任他多少互市點,沒人做買賣還不是一樣!
倒是你!......我還是不信李總兵會將這點小事看在眼中!你實話說來!卻是寧遠伯派你來的!?”
趙匣放下抱拳的雙手,抬頭直視郝杰的眼睛緩聲說道:
“下官怎敢欺瞞大人!李總爺臨走時特意讓我監視葉赫和建州!這怎會有假!”
郝杰聽罷嘆了一口氣說道:
“諒你也不敢!寧遠伯臨了還是拉不下面子!這事我知道了,建州那邊我自有辦法!你下去吧!”
趙匣見狀立即從懷中掏出用紅布包好的小包裹說道:
“大人!這是李總爺讓我給您帶的東西,微薄之物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
郝杰聽罷本想裝裝清高,但聽到看李成梁的名號,不收的話又怕壞了規矩,只能接過。
他打開紅紙,里面竟是一顆老參。這老參品相極佳,一看便不是凡品!壓在老參底下的是兩張日升昌銀票,共一百兩,全遼可兌。
郝杰看到銀票,又想收,又不好意思收!
他剛來遼東不到倆月,李成梁就被免職了,不然以李總爺的行事風格,郝杰非得被他拽下水不可!
這也導致他做了封疆大吏卻無人給他送禮,他心中也是有些氣惱!他可以不收,但是遼東這幫丑丘八竟敢不送!真是令他十分尷尬!
更可恨的是新任總兵楊紹勛!這個楊老二不僅不主動到廣寧來見郝杰,還敢讓郝杰去遼陽找他商討事由!甚是可恨!!
他手中抓著人參,手指在紅布上摩擦,想呵斥趙匣,卻又舍不得這百兩銀票!一幅糾結模樣!
趙匣見他沒有完全拒絕心中就感到有門!立即說道:
“大人!不過是一根人參!又不是什么重禮!此物切片煮了對身體大有益處!您還是收下吧!這好歹是李總爺的一片心意!還請大人不要推辭!”
郝杰聽趙匣的話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這一下就把心中的枷鎖解開了!不過他還是故作清高的說道:
“既然只是一根人參,還是寧遠伯特地留給我的!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這參本官就收下了!”
他說罷就將紅布重新包好放入了懷中,隨后擺了擺手說道:
“李成梁特意讓你來此,想必也是對你看重!既如此!我便開恩讓你注意些事情!
我且問你!!!
你小小年紀怎么成了守備!就憑是寧遠伯親兵嗎?”
趙匣說道:
“回大人!非也!非也!我八歲販參被李總爺看上,便入李府當了童家丁,總爺對我有知遇之恩確實不假!但我是真有軍功在身,才敢受此職位!
萬歷十六年秋,東虜土蠻汗入寇,我做先鋒沖入敵陣,一戰殺了二十六個韃子!后又在蓮花山大戰敵寇,雖未有斬獲卻被敵軍射中,險些身死!
大人!這都是可查之事!小人自幼讀書,自詡也明白些道理!我絕非是阿諛奉承、巧言令色之輩!還請大人明鑒!”
趙匣說完干脆擦了擦眼睛,裝作十分委屈的樣子!
郝杰聽到趙匣自幼讀書對他也有了幾分好感,沉聲說道:
“本官知道了!你且不要委屈!我便與你說了!點將冊籍上并無你的名字!會安堡的守備之職乃是王瑤,我亦知此人已經遇襲身亡了!
守備的官職也不是那么好當的!守備本是要鎮守至少八個邊堡的!否則怎會是正五品官職!
只是遼東戰事頻發,多設是為了守土!所以皇帝和兵部都默許寧遠伯可以先行舉薦,但是事后卻要補充手續!
此時寧遠伯已經去職了,故而你這官職就是一筆爛賬!若是認真查的話,你就是冒領官職!因為兵部根本沒有你的軍籍案卷!
不過你一戰殺了二十六個韃子,確是戰功卓著!只要如實稟明朝廷,當個守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記得黑云龍,就是以十二顆女真首級的功績被提拔為鎮夷堡守備的!
按理說朝廷的律令與你無關,可現在是特殊時期,新任楊總兵若是拿你做文章的話......你便在劫難逃了!冒領官職可是滅族的大罪!你明白嗎?”
趙匣聽罷倒吸了一口涼氣!萬幸今日來到此地,否則將來真有可能大禍臨頭!
他急切道:
“大人!我有什么辦法補辦!我....這實屬是無妄之災啊!我一心為國效命,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郝杰在屋中踱步,來回走了兩趟說道:
“也罷!我與你甚是投緣!巡撫本就可以舉薦官員,你屢有戰功,本官便向朝廷舉薦你為會安堡守備!只要兵部批下,你便無事!”
趙匣聽罷趕緊跪下道:
“多謝大人!今后我定為朝廷效死命!”
郝杰上前拉起趙匣道:
“起來吧!所謂為國舉賢,我觀你一表人才,年紀輕輕便能受寧遠伯如此重視!以后定是國之棟梁!我就幫你代為運作了!
你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便下去吧!”
趙匣說道:
“還有一件小事,堡外空出了大片空地,下官想在會安堡拓寬屯田,上書給遼東都司已有多日,卻收不到批復!今日得見大人便一起說了,否則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