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服這樣的人有什么用？”

聽到曹操這般說，許安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他本來已經為勸阻曹操收服呂布想了很多臺詞，包括講丁原和董卓的典故。

現在看這些擔心都是多余的。

人家曹老板壓根就不想用呂布。

不過有陳宮剛剛的話在前面，許安覺得自己現在要盡量少摻和進這些決定性大事，暗地里悶聲發財才好。

于是他提醒道：“明公不妨和妙才、子孝將軍再商量商量，讓奉孝他們也參與進來，大家都說說對呂布的看法。畢竟呂布乃是天下第一勇武之人，處理起來慎重點好。”

“好。”曹操大手一揮，“你們幾個說說看。”

還沒等旁人說話，呂布就抓準時機對著曹操磕頭，“曹公如若不棄，呂布愿拜曹公為義父！”

聞言，曹操神色微微變化。

顯然呂布的這句話，讓他的內心有了波瀾。

文武們面面相覷，曹仁上前道：“明公可還記得丁建陽（丁原）和董卓？他們二人可都是呂布的義父，最后還不是被他捅死了？明公不可中了此賊的奸計！”

“曹仁你！”

呂布臉色大變，曹仁這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沉默片刻，曹操果然點頭道：“子孝說的有道理，呂布這人專捅義父，我要是收他，當真危險。”頓了頓，曹操擺了擺手，“拖下去，明日絞死吧，給他留個全尸。”

呂布聞聽此言，急忙道：“曹操，曹孟德，曹司空，我愿意為你鞍前馬后，只求你留我一命。”

“多說無益，拖下去。”

兩名士卒拖著呂布而去。

見呂布嘶吼著走遠，曹操這才轉向陳宮，“公臺，你可要歸降于我？”

陳宮哈哈大笑，“曹賊，我一心求死，怎么可能降服于你？麻煩你給我個痛快。”

曹操眼中神色一黯，輕輕走到陳宮身邊，伸手解開捆綁他雙手的麻繩，“既然公臺去意已決，那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說著，曹操吩咐郭嘉等人準備慶功宴，他則叫上許安陪著陳宮一起走走。

三人一路無話，不多時來到城外一座矮山之上。

左右無人，曹操終于忍不住道：“公臺，你能不能來輔我？過去發生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追究的。”

許安知道曹操說的是濮陽背刺的事情，這件事起因雖在于曹操胡亂殺害士族，但終究是陳宮背叛了曹操。

不過他知道，陳宮自始至終都是老曹的白月光，他這個時候更不應該說什么。

陳宮嗤笑一聲，“輔你？孟德，你再不是當初一窮二白的時候了，你現在麾下武將如云，謀士如雨，不缺我陳宮一人。”說著，陳宮有意無意瞥了眼一旁跟著的許安。

許安不看他，只看風景。

曹操搖了搖頭，“公臺，你在我剛起勢的時候就跟我了，不一樣。”

說著，曹操看了眼許安，意思是你也不一樣。

許安不看他，只看風景。

這種當電燈泡的感覺，實在不太好。

陳宮深吸一口氣，“孟德，我當初助你得到兗州，是因為你聰明，你有手段，你最合適，你可以解決當時兗州的危機，并不是出于你我二人的交情。”

言罷，陳宮目視遠處山河，似乎在追憶和曹操曾經的過往，也似乎在斬斷情絲。

“公臺，你可愿留下？”

曹操最后一問。

“孟德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并沒有深厚交情。當初中牟縣放行，我輔佐與你，如今你送我歸天，咱們算是兩清了。”

“唉……”曹操一聲長嘆，“罷了，既然公臺去意已決，咱們算兩清吧。”

三人又走了幾步，陳宮拱手道：“就到這里吧，孟德，我尚有七十老母在徐州，請孟德看在你我相交一場的份上，代為照顧。”

曹操回道：“公臺盡管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的，你的妻小又當如何？”

許安聽的心中一緊，好家伙，剛才氛圍還那么悲壯，現在曹老板要當曹賊了。

他看上好兄弟的妻小了。

不對，他就是曹賊本人。

想到這里，許安不由得多看了曹操一眼。

曹操沒什么反應。

陳宮再拜道：“孟德，我妻小就拜托你了，你能得許安，確實如虎添翼。”說著，陳宮又打量一番許安，“英雄出少年，只可惜，你不為大漢所用！”

人之將死，陳宮自然不會再因為輸給許安而動怒，他現在心如止水，說這些話也完全是發自本心。

回想起曾經在濮陽的時候，他差點就能把曹操按死，“田氏獻城”的計策應該沒有遺漏才是，這個叫做許安的少年又是怎么看穿的呢？

真的好謀算啊！

不過仔細想想，一切又都無所謂了。

“撲通！”

陳宮縱身一躍，摔死在戚縣山野之間。

曹操抹了抹眼角，命令手下把陳宮的尸體找到，收斂下葬，以大禮對待。

許安默默跟著他，一言不發。

……

當天夜里。

曹操連同眾文武殺豬宰羊，飲酒慶功。

新酒還沒提純出來，許安仍喝著這里味道一般的酒，但他酒量不大，不多時就喝的暈暈乎乎了。

到了后半夜，曹操把許安拽到隔壁一處營帳中，只見一人莽莽撞撞跑了過來。

許安眨眼定睛看去，來人赫然是陳登。

陳登拱手拜向曹操，又看了眼他身邊的許安，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許安竟然也會在這兒。

“司空，這……”

曹操擺了擺手，“元龍盡管說，叔敬不是外人。”

“諾！司空在上，戚縣縣令和我是至交好友，他找我訴苦說曹洪將軍進城之后就大肆劫掠，雖然沒動糧食，但財物什么的，幾乎都被他搶了去！”

一聽這話，許安就明白了。

這個戚縣縣令是不是真有其人還不一定，最關鍵的是陳登他怕了，怕曹洪這樣的人去下邳。

曹操入下邳的時候，算得上秋毫無犯，而這也符合他一直以來的風評。

但曹洪不一樣啊，他能在戚縣搶，就能在下邳搶。

到時候他陳家怎么斗得過曹操的從弟，斗不過還不得被搶個精光？

想到這里，許安心中有些發虛。

跟了曹老板這么久，終于要摻和進他的家事了。

這時候還是不要管，轉移話題比較好。

曹操看了眼許安，見他不說話轉而嘆道：“叔敬你不說，我先說，出征徐州之前咱們已經說好，縱兵搶掠的，雙倍罰俸，再賠于百姓。所有涉事將領士卒每人領二十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