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蘇生？”

維克托皺起眉頭，逆轉生死這是在挑戰大自然的規律。

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當他注意到辛吉德的神態之后，陷入了沉默，心中的疑惑也一并被沉默淹沒。

辛吉德的面部肌肉此刻在不正常的顫抖、抽搐，眼皮瘋狂跳動的他，幾乎是本能的抬起手向著林克的方向跨出一步。

“你有...思路了？”

“先讓我們見她一面吧，博士。”

林克看向倉庫最深處的防爆間，這是辛吉德在他離開后新添置的。

“好，跟我來吧！”

辛吉德摸出懷表，向防爆間走去的同時，林克對著傲慢擺了擺手，示意他老老實實留在這里。

傲慢垂下自己高傲的頭顱表示順從的同時，林克與維克托也跟隨辛吉德來到了防爆間門前。

“維克托，年幼的你對我當初對待里奧的做法并不理解，青年時的你因為身體的原因理解了我曾經的做法。”

“可是，你終究還是不理解這其中真正的理由。”辛吉德打開了防爆間的大門，將厚重的門板拉開的同時，也向里面走去，維克托與林克跟在他的身后。

“能讓一個人甘愿成為被所有人唾棄的罪人，被鄙夷的怪物的原因只有一個——”辛吉德在搖籃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僅剩的渾濁眼眸中涌現如山一般厚重的溫情與愛意，“那就是愛！”

維克托跨過地面密密麻麻的管線，看著被布置成如女孩兒閨房的防爆間內部，同時也見到了在搖籃之中的少女。

“她是....”

“我的女兒，奧利安娜。”辛吉德抬手撫摸著搖籃的外殼，仿佛在撫摸自己女兒的臉龐，“一場意外讓她患上名為死亡的病癥。”

“所以，林克你說的死者蘇生計劃就是為了......”維克托看向林克，林克一直站在門口，抱著手臂。

直到維克托投來目光，他才向搖籃走來，同時點頭道：“沒錯，就是因為她。”

“我曾經向博士許諾過，要幫助他拯救奧利安娜。”

“而現在，我覺得時候已經到了，我們可以開展這個實驗了。”

“死者蘇生這是要對抗生死，對抗大自然的定律，我們真的能夠做到嗎？”

維克托注視著搖籃中的少女，神色無悲無喜，只有一絲超脫人性之外的悲憫。

“按照常理來說，我們是做不到的。”林克來到搖籃前，與維克托、辛吉德一同注視著搖籃中的奧利安娜，“但是科學就是要超越常理，將不可能變為可能！”

“你帶我來這里，恐怕已經有所想法了吧。”

維克托語氣很是篤定，林克頷首道：“沒錯。”

“常規的辦法無法讓我們突破生死的平衡，因為這是世界規則下的鐵律。”林克說道：“但是跳出常規的話，我們卻會多出許多新的選擇。”

“比如說？”

“生命形態的轉變。”林克對著維克托開口道：“就如同昆蟲發育需要經過卵、幼蟲、蛹和成蟲這四個階段。”

“我們為什么要執著于在原本的基礎上實驗突破？為什么不能將她——”林克向著搖籃中沉眠的奧利安娜微微抬了抬下巴，“視作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并加以轉化和開發。”

“這個......”維克托陷入了沉默，他從奧利安娜身上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生命氣息，但是對方的肉體在辛吉德這么多年的維護下，依舊充斥著活性。

說的好聽一些，這是一個永遠無法出生的嬰兒。

說得難聽一點，這就是一塊活著的肉。

維克托沉默之時，辛吉德卻是抬頭看向林克道：“沒想到你的思路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博士，你只是被名為常規的薄紗蒙住了雙眼。”

“跳出常規之后，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可也是不受約束，沒有限制的野蠻領域。”維克托適時出聲糾正，林克聳了聳肩膀，“你說的沒錯！”

“所以，在跳出常規，探索全新領域的時候，要絕對遵守且絕對做到一點！”林克豎起一根手指，鄭重出聲道：“自我約束！”

“唯有強大的精神進行自我約束，才不會跨過禁忌的邊界線。”林克說話時，雙眸自始至終都在盯著維克托。

維克托扶著法杖，發出一聲輕嘆。

到了現在，林克還是不忘記提醒警告他。

“只要能夠讓她在呼喚我一聲父親，讓我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辛吉德說話間，林克看向維克托，維克托低聲道：“挑戰規則，挑戰鐵律，這對我來說是一項新的課題，我沒有理由不加入。”

“至于你的要求，我會遵守的。”

“不過——”維克托話鋒一轉，“你呢？”

“我來制定規則。”林克平淡的回應了一句。

“好了，讓我們重新回到課題制定上吧！”辛吉德發出一聲咳嗽，讓維克托與林克回過神來。

維克托道：“繼續你的思路吧，林克。”

末了，維克托補充道：“我會遵守規則的。”

“通過昆蟲生長發育的四個階段，我們完全可以將奧利安娜視為一種全新的生命形態。”

林克注視著搖籃中的奧利安娜，“比如說：蛹。”

“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們幫助她破繭成蝶？”維克托眼眉一挑，林克微微頷首，“是這個意思。”

“不過不要忘記昆蟲的生長發育屬于變態發育，每一個階段與之前的階段相比都是全新的不同存在！”

“到成蟲為止，每一個階段都在為下一個階段積蓄營養來進行形態的轉變。”

“所以，我們需要為奧利安娜提供可以助她進行形態轉變的營養，也就是能量！”

“通過幫助她積蓄“營養”，然后人為的誘導她進行生命形態的轉變，從而達到復生的目的！”

“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也要考慮她的人格和精神的存續與保留。”

“這是一項艱苦而又偉大的計劃，所以我們必須做好每一步。”林克說到這里，輕嘆一聲，“這也是為什么我會邀請維克托加入的原因。”

“因為我已經從人類轉變成了另外的生命形態。”維克托平靜開口。

“沒錯，這就是關鍵！”林克打了個響指，“如果能夠復刻你的進化，那么我們就能完成奧利安娜的復活！”

“同時，當我們完成了復刻之后，我們就能夠控制這種轉變，再將我們的科學技術與理念與這種技術相互結合，就能實現新的進化！”

“兩位，還有問題嗎？”林克看向面前的兩人，維克托和辛吉德搖了搖頭。

林克臉上露出微笑，撫掌的同時，也開口出聲。

“那么，從今天開始，死者蘇生計劃正式立項，讓我們為了完成一位父親的夙愿，也為了科學技術的進步，好好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