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賈放就任刑部郎中的時候,消息也傳到了榮國府。
此刻的賈家人,真心是把大腿都快要給拍腫了。
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短短時間之內(nèi),一個出了五服,原本名不見經(jīng)傳的賈家人竟然已經(jīng)官拜刑部郎中。
要知道,那可是正五品的京官兒,而且手握實權(quán)。
那是許多讀書人窮其一生,都達(dá)不到的高度。
此刻的賈政,正待在自己的房間里,眉頭鎖得死死的。
原本賈家人升官,對于他來說應(yīng)該是好事。
可是賈放的升遷,卻讓他在同僚面前抬不起頭來。
至于這其中的原因,有兩條。
首先,賈放是內(nèi)閣首輔嚴(yán)閣老點的進(jìn)士,這一點如今是朝野皆知。
換句話說,賈家在對方的仕途上沒有幫半點兒忙。
其次,如今的賈放如此年輕,卻已經(jīng)做到了刑部郎中的位子。
反觀寧榮二府,官兒做得最大的也僅僅是一個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而已。
這兩點,讓賈政在朝中的同僚面前根本抬不起頭來。
此刻的賈政,感覺自己真是沒臉到了極點。
而坐在一旁的王夫人,亦是不知道如何寬慰他。
二人在房里坐了很久,最終還是王夫人開口了。
“即便如今他升了刑部郎中,那也還是賈家人,我相信若是賈家有什么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賈政一聽這話,扭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冷笑一聲道:“你憑什么這么以為?我聽說這一次升任刑部郎中又是嚴(yán)閣老幫他籌謀的,咱們寧榮二府什么忙也沒幫著,就算府里真有什么事咱們有臉找上門去嗎?”
王夫人聞言,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咱們能有什么事要求到刑部那邊去啊,再說了,我那兄長不是還在京營節(jié)度使的位子上嗎?有什么事找他不就是了?”
賈政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兄長?依我看,現(xiàn)如今他也是自身難保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前些日子宮里出了事,刺客到現(xiàn)在都沒抓著,你說他負(fù)責(zé)京城戍衛(wèi),皇上心里頭能沒有想法?”
王夫人一聽這話,立馬就有些慌了。
“這個……這個不至于因為這事就要免了他的官兒吧?那皇帝不是也沒出什么事嗎?”
賈政聞言,默默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滿是深深的無奈。
王夫人見狀,知道自己應(yīng)該是低估了那件事對自己兄長的影響。
但是自己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做什么呢?
這一刻,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一時間,房間里變得靜謐無比,呼吸聲都能聽得分明。
而就在這一天暮色降臨之時,京城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之中,一位約莫四十歲還不到的婦人靜靜的坐著。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盞油燈。
婦人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里,而她的近前,則坐著一位形貌俊逸,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男子白面黑須,歲數(shù)應(yīng)該比那婦人要大一些。
此刻的他,正目光熠熠的盯著眼前跳動的燈火。
數(shù)息之后,男子驀然開口道:“寶釵的事,恐怕是沒希望了。”
婦人聞言,眼神之中很明顯閃過一絲失落。
不過,這份失落很快被她藏進(jìn)了眼底。
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婦人訕訕然的笑了笑道:“不成就不成吧,應(yīng)該也是她沒那個命,眼看天也冷了,改明兒我就帶她回去,一走就是這么久,金陵那邊的生意也得回去看一看了。”
說話的這婦人,乃是金陵薛家主母。
至于那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京營節(jié)度使王子騰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堂堂的京營節(jié)度使,這大晚上的會來這么個地方。
王子騰聽罷妹妹的話,目光閃動了數(shù)息道:“其實你也不必這么急著帶寶釵回去,依我看,你還是跟她在京城再待些時日的好。這丫頭模樣不錯,又是落落大方的,選秀女不成,或許還有別的歸宿也說不定。”
薛姨媽一聽這話,連忙追問道:“不知兄長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京中有哪家的哥兒看上了寶釵不成?”
王子騰聞言,緩緩站起身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剛來京城的時候跟我提起過一個人?”
薛姨媽見狀,眸光閃動的思量了片刻,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片刻之后,她才面露疑色的接過話茬道:“兄長說的是賈家中了進(jìn)士的那個賈放?”
王子騰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他,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他已經(jīng)升任了刑部郎中了,正五品。”
薛姨媽一聽這話,立馬捂住了嘴巴。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不久前還是江寧縣七品知縣的賈放,升遷速度會如此之快。
而且,如今這個正五品還是個手握實權(quán)的京官兒。
聽到這個消息,薛姨媽的胸口不由得起伏不定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也在暗自慶幸,當(dāng)初自己與之交好的那個決定。
想著這些,這位薛家的主母眸光閃動的道:“兄長你要是不說,我這還真不知道。”
王子騰聞言,輕輕點了點頭道:“現(xiàn)在知道也不算晚,你之前做得很對,現(xiàn)如今朝中不少人都在議論,榮國府那邊當(dāng)初對他的不聞不問,在這件事上,那邊確實是失了策,不過,你有這層關(guān)系基礎(chǔ),就得好好把握住,寶釵也到了婚配的年齡了,而據(jù)我所知那賈放身邊如今正室是空著的,這事如果你覺得合適可以適當(dāng)?shù)闹鲃有!?
薛姨媽一聽這話,不由得垂眸思量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兄長,眼神之中有些難色。
“可是,按照輩分的話,他是賈家文字輩的,跟我應(yīng)該屬于平輩,這樣一來,就跟寶釵差著輩分呢!”
王子騰見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本以為你比你姐姐要精明些,沒想到也是如此,賈放都已經(jīng)于賈家出了五服了,還去強行論什么輩分?再說了,如今他剛剛十八歲,與寶釵年紀(jì)相仿,這事是再合適不過的了,當(dāng)然,你若是覺得不合適,就當(dāng)我今日沒來過,我相信不久之后,朝中權(quán)貴上門提親的定會踏破門檻。”
說罷這番話,這位京營節(jié)度使再不多留,兀自離開了這座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