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周漾邀請司卜吃飯那會兒。
三人同坐還沒開動,聽聞了消息的花祜迅速趕來加入這個‘大家庭’。
花祜是打聽了司卜的動向專門掐準時間趕過來的,但到了飯點蹭頓飯,當時身為女帝的周漾一時間也沒辦法拒絕,也沒必要拒絕…的吧。
于是三一起變成了四人一起。
在餐桌上,花祜毫不收斂,毫無避諱的親近并無血緣關系的‘外女’,周漾有些發懵,這是給自己光明正大戴綠帽了吧,哦不,是給帝王,可那綠帽又是女帝本尊哎,繞是理智的周漾在這個時候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發懵。
夏橫珩更是像被點了引線炸了鍋。
“花祜!你這樣不好吧,辛瞳姐姐還在這,你就和外女…你這是私通大罪你可知道。”
在這個時代停留的時間過長,夏橫珩被沾染的也有些文縐縐的。
夏橫珩一句一個‘辛瞳姐姐’,和花祜針鋒相對的明目張膽,花祜自然是做好了要和女帝共度余生的準備,放寬了自己容人的度量。
要想做到那無上的帝后之位上,一時的小忍成就大謀,這點子容人的肚量暫時還是要有的,……在明知要女帝眼中只有他的存在目前是不可能的情況下。
侍君侍夫什么的可以有很多這并不奇怪,但帝夫的話,只有唯一。
夏橫珩的話確實尖銳,在知曉自己的萌動后,他的攻擊欲獲得了加強,但是度卻拿捏的不是很好,無理取鬧,有向妒夫發展的趨勢,大概就是哪怕分不出對,可吵起架來來卻像是強詞奪理一樣。
周漾則是眼皮微遮,覆住了兩個眼睛中大寫的尷尬(gān gà)。
在話題中心的本人在場的情況下,這個爭風吃醋的局面他作為話題正主殼子的使用者,是該參與呢還是不該參與呢。
以往周漾是沒經歷過這么個修羅場的,一方面自從回來之后,花祜和他見了不過三兩面,那邊的態度就冷淡下來了。
夏橫珩這邊嘛,同道中人彼此之間心里對現在女帝的情況門兒清,再加上對帝王的情感現階段有所不同,必然不會為因此爭風吃醋。
當然,最開始的時候周漾還是享受過幾眼花祜愛慕的目光的,怎么判斷人家是愛慕,自然是根據實際進行推理,看意中人的時候眼中是明晃晃的,像是星星碎在了眼睛里。
初回宮時,花祜作為女帝夫郎,目光中的憂心,再加上夏橫珩當初在他和‘司卜’初換的時候的目光反證,就能夠得出夏橫珩和花貴君一樣,喜歡女帝的結論了。
關心則亂。
因此在除了剛回來沒有過分接觸的那個階段,受到花貴君優待的周漾,在花貴君突然把關懷轉化為沒有自然過度銜接的冷落的時候,就瞬間感覺到了不對。
再加上現如今這確實是夏橫珩口中咄(duō)咄逼人的針對,花祜單方面和‘周漾’類似‘奸婦淫夫’的密切接觸,‘花貴君知道了’這個念頭就穩固的扎根周漾腦海一直盤旋了。
人的本質是愛看熱鬧的定律,周大學問家也逃不過,他有些期待,想要看處變不驚的司卜會如何去應對,貴君和身邊囑咐過要特殊關照的人發生矛盾,她又會作何反應呢。
好奇探索加關注,解鎖心動第一步。
“哦?私通?我是不是私通,我不相信夏公子你不清楚,夏公子往日對待周小姐的態度可并非如此。”
花祜倒也沒硬剛,只是反問和說出結論,看向夏橫珩的眼神有些銳利,讓夏橫珩有一瞬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
“你說呢,辛瞳。”
但是突然暗含傲慢的聲調一轉又變的溫柔,花祜站起身,手越過桌面的時候夾起一片他喜歡的菜,放置到與他對坐著拿著筷子的司卜碗中,眼神同步的,在離開夏橫珩之后從桌上的菜順著司卜的手臂攀沿到她的臉,對上她看過來的眼。
轉瞬又是完了眼角,又夾起一片反正他自己不喜歡的菜敷衍的放在了周漾的碗碟。
司卜吃了,周漾…也吃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不管怎么樣,人不能跟吃的過不去啊。
夏橫珩啞口無言的熄火了,好在花祜在無聲的交鋒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本來就心底認定九成的猜測成真,知道了答案的花祜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又多用了好些吃食。
夏橫珩在這次交鋒里落了下風也不想說話了,吃起飯來有些憤憤的意味,碗中軟糯的細米反正是被筷子戳的不像樣。
周漾也保持著默不作聲用完了餐食。
飯后,花祜提出想要飯后走走,和‘周漾’在御花園里散散步什么的。
在皇帝的宮中,皇帝,皇帝的妃子和理論上沒有什么理由在這兒的臣子,一同在皇帝的后花園散步消食,甚至這臣子的自由度,遠遠高于其他人,這好像確實有些過分囂張了哈。
夏橫珩肯定是要去的,周漾也自然面上欣然心下被迫協同前往,就算是為了女帝的名聲,他也得去,周漾表示,他真的要被這兩個男人玩壞了啊喂。
司卜又不知道還有周大小姐一直在宮外等著,她反正不是很急,反正都這么晚了,消食的話吧-也成。
四人又集體現身御花園,至于茂虞,自然不用多說,她太敏銳了,但只要是女帝的吩咐,服務別人又何妨,在這種不方便他在場的場合,他很有眼力的早早便退下。
意白嘛,花祜聽膩了他的勸告,再加上家中的教育讓他的思想其實還是蠻自由的,因此他相比脫離不了一點依附的大多男兒會比較自立一點。
獨自一人做些什么事也不是問題,如今就不太愛讓意白跟著了,總覺著有些束縛,以前明明感覺相處和諧,很有共同話題的,現在他見意白,總覺得像是孫悟空見了念緊箍咒的唐僧。
……
一路的靜默終于被打破。
“這朵花可還算艷麗?”
花祜折下某種花拿進問著司卜。
一連多問花祜都得到了司卜簡略的回答。
“百花爭艷,花,自然是都香艷美麗的,那…人呢?我是說我呢?”
花祜暴露了自己的屠刀,討巧賣乖一般偏了下頭眨了眨眼。
“……漂亮。”
司卜在聽到這一問以后先是猶疑,如何能有可比性呢?不同物種如何比較?
雖有些不解但還是認真的看了花祜的臉,依照對人類物種面容美丑的評判,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盡管這問題讓人感覺有些自戀來著,但花祜確實是好看的,仔細端詳,他來之前肯定做足了準備,臉頰敷了薄粉,唇上還有飯后補過的口脂。
花祜的臉其實是偏嫻靜舒慧的類型,但畫上妝容,好像確實有了幾分姝色,像開的正好的芙蓉,兼具雅麗秀美和清艷華貴,還有點子可以被稱為人夫感的賢淑,眼角像是帶了小勾子,意外的勾人。
一身墨藍衣裙,明明在夜色之下不算很起眼的顏色,他穿在身上,在月光下,也格外皎皎,明朗浮光,說不清人與花孰更嬌艷些了。
花祜收到了滿意的回復,送給了夏橫珩挑釁的眼神,至于周漾,電燈泡,無需理會。
“我呢我呢,快看看我。”
夏橫珩見不得挑釁,被比下去了這怎么能行,而且還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還有挑釁的情敵在場,不蒸饅頭爭口氣。
更何況剛剛司卜確實認真的盯了花祜好一會兒。
司卜雖然不解花祜和夏橫珩他們兩個這一個接一個的行為,但也認真的去端詳打量了一番。
若是說花祜好似那芙蓉,夏橫珩卻絕對是向日葵的代名詞了。
臉型棱角分明,眉眼明明圓鈍目光卻有著幾分銳氣,笑起來時暴露出囂張的小虎牙,那一雙幼態圓眼更是熱切的表達著主人的所有情緒,現下那雙眼睛里反饋著對答案的期待,好像眼巴巴討骨頭的狗狗。
“好看。”
一回生二回熟,司卜看著眼睛帶著熱切期待的夏橫珩,沒忍住挼(ruó)了一把那一頭蓬發。
夏橫珩得意他榮獲的二字評價和附加的摸摸頭,感覺這次自己略勝一籌了,想得勝了的公雞一般抬頭挺胸,驕傲的鼻孔都像要朝到天上去,幼稚的很。
花祜不放在心上,不過是情緒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一位女帝的追求者,不算威脅,他不認為夏橫珩能做他的對手,飯桌上已經高過他一頭了,剛剛不過是因為報復只把他蒙在鼓里的不忿罷了。
至于對女帝殼子里‘周漾’的報復,他已經做過了,明目張膽會見外女‘周漾’,以及如今挑釁夏橫珩造成的所有人無意對他的忽視。
他自我覺得這是一個很成熟的報復方式,實際行動卻來的幼稚單純,他不過是固守著自己的底線,也不是沒見過世態炎涼,只是他的心被自己維護的真的很好,懂分寸知進退。
只是花祜沒有深層顧慮的算計到,對于還沒動心的周漾來說,這些算不了什么,只能說,花祜把人顧忌的還是太全面了,有些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