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穆的聲音沉穩。

他繼續說道，“西恩，你對抗的不是我。”

掙扎中的西恩稍微恢復了一些理智。

他有些迷茫地問道，“那我對抗的是什么？”

“是你身體之中的‘龍’，你是想要作為一個人生存下去，還是作為一個被龍血控制的怪物生存下去。”

“人，我要作為人生存下去！”

西恩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當他靈性產生波動的時候。

武穆感知到了！

他感知到了西恩龍血之中蘊含的特殊‘靈性’正在對抗。

在這肉胎的煉制過程中。

西恩的靈性，武穆的靈性，以及那龍血中的特殊靈性，三者正在對抗，而不是融合！

這就是武穆要找的龍血中的神性！

如果在平常狀態下，這神性根本不可能被感知到。

但現在，因為西恩想要作為人的愿望，與龍血之中的神性產生了對抗。

武穆忽然有種明悟。

天地四龍是這個世界的本源神。

祂們也有著對應的神職。

其中肯定包含了【龍】。

這是祂們的權柄，所以所有想要借用龍之力的存在，四龍們都會慷慨借出自己的力量，但同時祂們嚴厲地將其融入自己的權柄之中，不讓其有絲毫的越界！

但現在，武穆看到了那條界限，并且觸及到了那條界限！

既然觸及到了，那么就可以斬斷！

他手中的【獻祭者之匕】從現實進入了【真實】之中。

剎那間，武穆的靈性被混亂神性帶領，再次降臨到【真實】！

這是他意料之外的變化，此時又合情合理！

只有越過虛無的萬象，才能夠抵達至圣的真實。

武穆看到了西恩【龍血】概念連著一條神性的線，這線細微到幾乎無法感知，他拿起匕首，對著這線猛然切割下去。

他是越界的黑羊！

“嗷！”

恐怖的龍吼聲通過真實傳來，想要擊殺這個不自量力的越界者。

但與此同時，武穆手中的【獻祭者之匕】綻放出前所未有地光輝，絢爛到熾白，流淌著七彩，就像是永恒不變的大日。

武穆感受到了。

混亂之因在欣喜！

殺一萬個人也比不上他此時對于秩序的破壞！

他正在挑戰【龍】的權柄。

所以混亂之因當然降下了祂的寵愛，以【獻祭者之匕】為媒介，那龍吼之聲被導向了世界之外。

“混亂之因！”

龍吼憤怒無比，祂知道是誰在出手了，但對手太過于強大，以至于祂這條本源之龍也無可奈何！

真實的變化在一瞬間完成。

西恩身上的【龍血】獨立了，這個概念變得特殊起來，失去了白銀的光輝，甚至沒有黑鐵的色澤，變得透明，仿佛隨時都要消失一樣。

這個概念需要一個新的承載物！

武穆迅速反應過來，他以自身靈性作為連接，讓【龍血】與自己的基石【銜尾之蛇】LV7連接在一起。

新的造物誕生了。

武穆的【銜尾之蛇】基石在一瞬間開始猛烈變化，升華。

成百上千條靈紋網絡共同匯聚，不單單交織成為蛇，同時也交織成為龍和人。

最終構成了一副抽象立體的靈能網絡。

【新人之祖】LV14.

新的靈能網絡能力只增加了一條。

【新人】，你所創造的新人族群，他們所有的進化，最終都會反饋于此。

這一個能力，就已經抵得上無數能力了。

武穆的塔基確實突破了黑鐵限制。

但他不是靠一個人，而是一個族群！

雖然現在族群一共才有一個人。

現在西恩的能力，決定了【新人之祖】這個靈能網絡的上限。

但是隨著新人種族增加，這個靈能網絡自然會自我蛻變和進化！

武穆的塔基重塑，他原本因為【圣言·死亡】變得支離破碎的通天塔得到了修復。

那些看不見的裂痕被一一撫平，甚至武穆本身都還沒有進階白銀，但是他感覺自己只要創造出足夠多的新人，那么在種族力量反補之下，他的靈魂最終會變得完美無缺。

畢竟一個人的死亡，對于一個族群而言，微不足道。

武穆面前，西恩也不再是瘋狂的肉胎。

那血肉之繭從中間破開。

兩條手臂探出，然后直接撕裂了血肉之繭。

西恩此時身高接近三米，龍和人的特征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他四肢修長，肌肉壘疊，覆蓋了一層如同鋼鐵的龍甲。

一條一米長的龍尾從脊椎骨處生長出來，靈活控制之后，完全就是一柄長槍。

巨大的骨翼緊緊收攏在肩胛骨兩側，骨翼之上，則是黑色菌絲編織的薄膜，既堅固又輕盈，完全可以當一面薄盾使用。

不過西恩仍然沒有飛翔能力。

實際上龍類也并非靠雙翼支撐自己重如山岳一樣的身體。

龍類能夠飛翔，利用的是領域的力量。

翅膀只是輔助他們在空中調整姿態，很多強大的龍類實際上不進化翅膀也可以，龍類的形態也不止一種，他們近乎千變萬化。

恐怖的力量在西恩身體中流淌，他用力握了握拳頭，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可以輕易殺死以前全盛狀態的自己。

他感覺自己殺人就像是殺螞蟻一樣簡單。

他看向武穆，武穆近在咫尺。

他能夠感受到武穆此時的虛弱，這是一種源自于血緣的奇怪感受。

如果此時殺了武穆，也許就能夠獲得他的一切……

這個念頭在西恩腦海中一閃而逝。

當他對上武穆那雙平靜的目光。

從心底里的臣服和敬畏讓他龐大的身軀緩緩半跪在武穆身前，就像是效忠君主的騎士。

敬畏壓倒了一切。

“吾主。”

西恩本能地說出這個詞。

武穆輕笑一聲，他看得出來西恩剛剛的桀驁不馴，但他不怪西恩，所有掌握力量的怪物本來都應該桀驁不馴，他們只服從更強大的力量。

武穆自身還沒有完成蛻變，對方有小心思是自然的。

但當武穆自己完成蛻變，那么所有的小心思都將在力量和權柄之下臣服！

武穆看向西恩，用手撫著他的頭頂，為他洗禮，“舊軀已去，你已獲得新生！”

當他宣布的一剎那，【真實】之中蕩起一層無形的漣漪。

這漣漪觸及萬物，但是卻幾乎微不可查。

一位位古老的神祇卻同時側目。

祂們感知到了，一條新的道路已經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