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呂岱不愧為當世名將,麾下兵卒訓練有素,將士進退有度,短短幾刻時間,大部士卒在各部將領的組織下,撤退速度極快,卻沒有出現絲毫混亂!
余姚衛抵制住了呂祥軍的進攻壓力,為同袍撤退贏取了充足的時間,已經有大部分的士卒登上船只。
王平作為副將,被主將呂祥充分信任,授予戰場臨機指揮之權!
太陽已然下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王平見呂祥與呂岱打得難分上下,無法分神指揮,又擔心呂祥有失,便傳令各部,停止追擊,合圍進攻呂岱的阻擊部隊!
戰場中央,呂祥領著親衛與呂岱血拼,雙方捉對廝殺,你來我往。
一方血氣方剛,甲堅刃利,一方百戰余兵,能征慣戰!
姜,還是老的辣!酒,還是陳的香!
青釭劍在呂祥手中被舞得猶如龍蛇,劍尖如流星趕月般迅猛,恰似蒼鷹撲兔,銳不可當!或刺或削,或砍或挑,不停向呂岱殺去。
除了呂祥剛開始發瘋般的進攻,呂岱不及準備,只能硬接,待呂岱緩過神來之后,便運用久經沙場的戰斗經驗,通過巧勁化掉呂祥的進攻,任憑呂祥如何剛猛,如同拳頭打跳蚤,有勁用不上。
呂祥全力進攻,竟發現一時拿身前六十余歲的呂岱沒有辦法,也意識到問題不對,一邊暫且收斂力氣,減緩攻勢,一邊觀察戰場形勢,看見己方大軍已經開始繞后合圍,便不再急于擊敗呂岱,而是纏住他!
呂祥忍不住想到,呂岱雖然統帥能力算是一流,但武藝比起子龍將軍應該差了很多,自己比呂岱年輕了四十歲,竟然不能直接將其拿下,莫非呂岱是吃了什么十全大補藥了?
“老賊!有點東西!”
呂祥劈開呂岱的進攻,沉聲喝道,這老賊居然開始反擊了,看來已經覺察到己方已經開始合圍,如若繼續在此糾纏,只怕今日就走不了了。
“突圍!”呂岱不及答話,拋開呂祥,領著余姚衛向東撤去。
“咬上去!”呂祥哪里肯舍棄到嘴的肥肉,領著士卒緊追不舍!
天色昏暗,雙方都來不及打起火把,只有回到船上的呂岱軍在河上舉起火把,照亮余姚衛回家的道路!
鄂煥和李球兩部,從余姚衛兩側繞來,還有十余步就能完成合圍,余姚衛已經突出一部分了!
憑著微弱的月光,呂祥本已鎖定呂岱的身影,然而沒過多久,呂岱便消失在人頭攢動的余姚衛隊伍之中!
“須發斑白者乃呂岱!”呂祥高聲呼道!
“須發斑白者乃呂岱!”身旁之人也隨之喊道。
果然有異動!呂祥依稀看見人群之中有一人的身形微微一頓,四周的士卒隱隱將其護住!
“藤甲軍!”
“在!”
“隨我斬將!”
呂祥向那個異常之人所在之處一指,隨即提著青釭,領著親衛沖去!
鄂煥和李球在五名部將之中最為勇猛,硬是將余姚衛的隊伍截斷,抵御住試圖突圍的余姚衛,對敵人形成了合圍!
“呂岱!投降不殺!”余姚衛已經不能再撤退,呂祥片刻便追上那人,確認就是呂岱!
呂岱不死心,繼續組織士卒突圍!然而眼前的漢軍就像是銅墻鐵壁,無法撼動!
呂岱心中暗嘆:劉大耳丟盔棄甲,終究還能逃回白帝城,今日我呂定公,只怕回不了江東了!
“棄刃不殺!”呂祥軍中沒能與余姚衛短兵相接的士卒,全部都大聲喊道。
桓鄰部曲準備有火把,此時憑借火光,呂祥下令暫停進攻,將呂岱團團圍住,并防備已逃走的呂岱軍反攻。
呂岱見敵軍不再攻擊,也召集部眾緊縮結陣,防止敵人沖擊,大略數了數,只剩下一半部曲,不知多少人戰死,多少人逃出。
“呂岱!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呂祥上前幾步,朝被包圍的敵軍喊道。
“哈哈哈!呂祥!若是我死在這!吳蜀開戰,只怕蜀地承受不了我江東大軍的反攻,成都就是我主吳王囊中之物了,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呂岱答道。
呂祥笑道:“呂老將軍!只要你投降,我不殺你便是!”
呂岱喝斥道:“可笑,我呂定公侍奉我主幾十載,豈能晚節不保!”
呂祥真心想讓呂岱和他的部曲投降,此時呂岱對于他來說,如同甕中之鱉,遲早能拿下,但走投無路之人,往往能爆發出驚人的能量,無當飛軍的損失會更大。
呂祥裝模作樣地朝呂岱按劍行禮,說道:“老將軍!你放心,我肯定不是呂蒙之輩,如今吳王與我國結盟,我豈能擅殺盟友大將!”
“將軍雖然擅入我大漢疆土,但也沒有能攻占我國城池,我定會將此事稟報丞相知曉,說不定丞相念及兩國同盟關系,讓將軍回到江東!”
此言一出,呂岱沉默了,雖然知道呂祥是諷刺呂蒙斬殺關羽一事,但此時更重要的還是自己怎么選擇,按呂祥所言,只要他不殺自己,自己還真有可能回到江東。
呂岱看了看手下僅剩的五百士卒,這些江東子弟,竟沒有一人因為呂祥的言語而動搖!
越是這樣,呂岱心中愧疚更深,這些人之中,有的已經跟隨自己二十余年,從少年兒郎,變成了傷痕累累的老卒,有的甚至是已經陣亡同袍的兒子!
今日便要盡皆隕落于此嗎?我這個老頭倒是活夠了,這些年輕人,有的甚至還沒有成親??!
呂祥見呂岱沒有回應,以為呂岱已抱必死之心,便決定加重籌碼,說道:“呂將軍,不只是你,你手下所有將士,我都會善待,受傷的士卒,可以得到和我軍同等條件的治療!”
此言正中呂岱下懷,呂岱思考片刻,扔下手中的大刀,沉聲下令:“棄刃!”
五百親衛沒有半分猶豫,也齊齊扔掉手中的武器,真如呂岱的手足一般,堅決執行呂岱的命令。
呂岱緩緩走出,離著呂祥只有幾步的距離,抱拳一禮,說道:“呂將軍,望你不要出爾反爾!”
呂祥也鄭重行禮,說道:“呂將軍,放心,我……”
話未說完,呂祥身旁閃過一個人影,提刀喊道:“老賊!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