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雍閬軍前部,顫顫巍巍伏地投降的士卒,沒有人料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
正在前進的雍閬士卒,紛紛停下腳步,看向投降的同袍,心中猶豫該不該繼續進攻,或者自己該不該投降。
呂祥軍本已做好抵御進攻的準備,誰曾想敵人忽然停止進攻,不少敵軍士卒開始投降!現在已經近在咫尺了,難道是計策?
雍閬坐鎮中軍,穩坐馬上,只看見前軍還沒有和敵人接觸,就停止了進軍,發生混亂,不明所以。
半晌,前軍將領來稟報,雍閬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幫臭崽子竟然臨陣投降!
雍閬怒吼道:“督戰隊!砍了他們!”
呂祥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正在思考對策,聽到雍閬的怒吼,也反應過來,高喊:“沖上去!接應投降的士卒!”
呂祥提刀向前,領著奚泥等人,沖進敵陣,如同一群野狼,闖進羊群,予取予求!
雍閬士卒本就長途跋涉而來,有的人甚至幾天都沒吃上飯了,哪是這幫虎狼之士的對手。
李恢望見城下狀況,命令一百號手高喊勸降口號!
“棄刃投降,歡迎回家!”
“棄刃投降,歡迎回家!”
“棄刃投降,歡迎回家!”
……
雍閬士卒本就毫無戰意,隨著牧麻城墻上傳來勸降口號,大多士卒選擇棄刃伏地,祈求能夠等來呂祥軍的寬恕,而不是身后督戰隊的利刃。
實際上,就連督戰隊,也有人悄悄放下手中兵刃,匍匐于地。
雍閬見前軍被呂祥軍殺退,只得下令緩緩后撤,試圖重整士卒,抵御呂祥軍的追殺。
呂祥見雍閬后撤,又并未退遠,立即命令士卒停止追擊,撥出五百士卒,用以接收降卒,其余人列陣以待,掩護降卒后撤。
城墻上的李恢一直關注著城下發生的一起,早早派遣爨習趕到東門處,負責降卒的安置事宜。
城外,呂祥默默數了數,竟然差不多有五百降卒。
看著一個個面黃肌瘦的降卒走進城中,呂祥不禁感嘆,這個時代的戰爭呀,就是個別人為了滿足自身的私欲,讓普通百姓遭受無妄之災!
忽然,降卒的隊伍中,一個矮個士卒走到呂祥身前,用沙啞的聲音,祈求道:“將軍,給口吃的吧,半個餅就行。”
站在呂祥身后的阿四,連忙警戒在呂祥身前,想推開矮個士卒。
呂祥擺擺手,讓阿四退下,緊緊握住矮個士卒的手,低聲安慰道:“放心吧,會安排好的,先進城吧。”
矮個士卒還能有其他選擇嗎?只能收起自己祈求的目光,低著頭,跟著隊伍繼續前進,邁向自己不能預料人生。還有比死在戰場上,或者說,餓死在前進的路上,更壞的結果嗎?
爨習會先將降卒集中管束起來,收掉兵器,限制其行動,再準備些吃食,散發給降卒,以安其心。
呂祥深諳其中之理,積極配合爨習的行動,每個走過呂祥身邊的降卒,都得到呂祥溫聲安慰。
正面戰場,就這樣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雙方不在砍殺,只是對峙。
雍閬后撤之后,只在原地整頓士卒,防止士卒再潰散!沒有再進攻,也不敢再進攻。
因為,雍閬的任務本就是將牧麻城的主力吸引城北,給牧麻城兩側突圍的部隊創造機會,好讓雍闿有一線生機。
雍閬如何不明白,自己就是一顆棄子!連麾下的士卒,看起來兵力多,卻都是些沒有戰力的士卒。然而,接到任務時,雍閬沒有半分猶豫,雍家子弟,從起兵之日起,就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不過,今日在牧麻城見到呂祥,讓雍閬增添了最后一個愿望,那就是,讓呂祥給自己陪葬。
只是,對于雍閬來說,現在更重要的是,完成自己的使命,因此才壓下心中報仇的欲望,選擇與呂祥對峙于城北。
牧麻城東以及城西的兩支部隊,都打著雍闿的旗號,不知雍闿到底在哪。
兩支部隊像發了瘋似的,不停沖擊關興和李遺的防線,因為對于雍闿而言,除了擊破敵人的防線,沒有其他路可走。
雍闿軍背后緊跟著的,是朝廷南征大軍主力部隊的前鋒,如果被圍困在牧麻城,讓南征軍主力部隊到達,將是十死無生。
然而,關興和李遺率領的兩只部隊,就像兩堵墻一樣,死死地守住牧麻城兩側,將所有沖擊而來的敵軍擊退。
就這樣,戰斗直至天黑,雍闿軍也沒有一兵一卒能夠越過牧麻防線。
無奈之下,兩支試圖突圍的部隊只能后撤,與雍閬合兵一處,在牧麻城西北的一處小山坡扎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