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祥不答話,輕輕搖頭,只是催促關興趕快出城!關興只得收斂心神,緊緊跟著呂祥。
眾人順利出城,回到隊伍中。
呂祥沒有向焦急等待的金環等人通報情況,而是先將關興拉著,走出隊伍,嚴肅地看著他,語重心長地說:
“安國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是一軍之將,豈能如此意氣用事!”
關興本就心煩意亂,平日哪曾有人教訓自己,就算是丞相,有什么事也是溫言以告,聽呂祥批評他,下意識地想發火!
抬起頭卻看到,呂祥雖然一臉嚴肅,眼神之中卻盡是關切。
恍惚間,關興愣住不動,仿佛回到小時候,自己惹了禍,大兄關平批評他時,呂祥此時的神情竟與大兄關平一模一樣!
呂祥見關興一下子變得呆呆地,溫聲問道:“安國兄,怎么了?”
關興的思緒飛回,靜靜盯著呂祥片刻,一股親切的情緒涌上心頭,“保山兄,不知你是哪年生人?”
呂祥雖然疑惑關興到底怎了,還是說道:“建安八年。”
關興目不轉睛地凝視呂祥雙眼,帶著十足的誠懇態度,緩緩說道:“保山兄,我是建安九年出生,你以后直喚我表字便可!”
不等呂祥拒絕,關興又說道:“保山兄,你批評得對,是我感情用事了,今后定當改之。”
呂祥被關興突如其來的表現搞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得含笑點點頭。
“保山兄,你難道不擔心李都督投敵一事嗎?”關興又問道。
呂祥暗自竊笑,我就是要找你說這事,淡定說道:“安國,你不是知道我的三個必然嗎?我一個南中蠻人都知道的道理,難道庲降都督竟不知雍闿必敗?丞相都出兵了,平定南中指日可待!怎么可能還要投降叛軍?”
關興一聽,恍然大悟,驚道:“你是說,李都督是詐降?”
呂祥秉承著“非必要,不裝杯”的人生哲學,謙虛著答道:“按理說,應當如此!”
關興心里的石頭總算落地,只要李恢沒有投降,就算被圍,也還有救!
關興鄭重行禮,堅定說道:“保山兄,一切聽你差遣!”
呂祥趕緊回禮,又與關興回到隊伍中,簡單分析目前的局勢,讓眾將領心里有個底,然后下令,入夜之后繞過銅瀨城,直奔味縣!
銅瀨縣城至味縣縣城八十余里,呂祥令奚泥率藤甲軍前面開路,自己率領兩千主力緊隨其后,中途只休息了兩個時辰,大部隊于第二日入夜時分便已到達味縣城南的元甲山。
根據奚泥回報,味縣的軍隊布置,基本和銅瀨城中那兩人說的一致。
李恢駐軍在味縣城北的鍋蓋山,南面有味縣縣城敵軍,西面有駐守翠山的敵軍,北面有雙河壩的敵軍,東面有駐守在溫水(南盤江)西岸的敵軍,果真四面受敵。
呂祥選擇駐軍城南的元甲山,這里既不容易被敵人發現,也可以觀察戰局!
“保山兄,如今怎么辦?”
關興隨呂祥等人來到山頂,觀察戰場局勢。
一路而來,關興只覺得,同樣是弱冠年歲,呂祥的表現卻比他沉穩不知多少,想到呂祥輕描淡寫般訴說的兩年保衛戰,只怕沒有他說的那般輕松,如果是自己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來!
現在對這個南蠻鳳雛更加佩服!
呂祥遠遠看著鍋蓋山四周的營火,淡淡道:“現在只有等了!”
“呂保山!等什么等!今夜便夜襲敵營!明日就可以和那個什么庲降都督合兵一處,去尋你們的丞相,將叛軍一網打盡!”
呂祥翻了個白眼,讓士淵自己體會,這家伙非要跟來探查,攔都攔不住,你想早點回家!我難道不想早點見到丞相嗎?
關興譏笑道:“那日還說我打仗不用腦子,你這倒是用了腦子,就是腦子本身不咋樣!”
呂祥啞然一笑,好嘛,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其他不說,打嘴仗的功夫起碼是一流的。
不等士淵還嘴,呂祥便招呼眾人回營,“走吧!我已讓奚泥他們盯著。既然敵人已經讓后方不再運糧,說明李都督的計策肯定成功了,成敗只在近幾日,安心等著!”
“哼!”士淵悶哼一聲,不理會眾人,先行離去。
呂祥無奈搖搖頭,不是說古人沒有青春期嗎?怎么都二十左右的人了,還這么幼稚!
呂祥不敢扎營,只讓眾人就地休息,還好天氣干燥,溫度不低,不然就這樣在山中睡一夜也是難熬。
翌日,吃過晌食,小虎來報,敵營有動靜。
呂祥領著眾人到山頂,果然看見敵軍在調動士卒。
縣城之中的士卒一隊隊地調向翠山和溫水兩個軍營,這兩個軍營里是其他縣的援軍,已經開始在營外集結了,看來是要撤退!
“傳令!所有人準備!李都督可能隨時發起反攻!”呂祥沉聲道。
眾人一邊觀察敵軍的調動,一邊遠遠望向鍋蓋山營寨,只待李恢發起反攻,便是他們進攻之時。
“保山兄,你說李都督會主攻哪個方向?”關興問道。
呂祥沉思片刻,答道:“如果是我的話,會攻擊溫水岸邊之敵。北面的雙河壩敵軍并未調動,不宜進攻;西面翠山之上,一時之間也不容易拿下;南面縣城更不用說了;只有擊敗東面之敵,以此調動另外三處敵軍,找尋機會向北突圍!”
關興點點頭,覺得呂祥言之有理,又問:“那我們呢?攻擊東面還是西面?”
呂祥沒有立即作答,緊皺眉頭,片刻后,才仿佛下定決心,“我們!強攻縣城!”
“什么!”關興不敢相信呂祥竟然想拿下味縣。
此行的目的是救援李恢,如今李恢就要下山,己方只要同時進攻東面的敵軍,就可以接應李恢撤退,為什么要進攻縣城?
關興想不明白,本想問呂祥是如何打算,卻見士淵在那不停地點頭,氣不打一處來,難道這家伙還真比自己聰明?
“士懷濟,你知道保山兄為什么要進攻縣城?”關興沒好氣地問道。
士淵見關興發問,又使出他世家子弟的嘲諷技能,“關君侯,呂縣尉讓你打哪,你就打哪。腦子不行,想不明白,聽縣尉的就行了!”
關興狠狠瞪著士淵,心想,你這狗腿子,明擺著也不知道為什么要打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