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志成和高倩領證的第一晚是在工廠里睡的，要讓他和高倩同床共枕，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大清早，他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大哥，不好了，出事了。”

是宋志成的聲音。

宋禮白推開門一看，宋志成急得滿頭大汗。

他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我把你叫進廠子里來幫忙，是看重你心思沉穩，給我出主意來的，不是讓你慌慌張張搗亂來的。”

端著廠長架子，斥責了宋志成一句，宋禮白才慢慢問出：“說吧，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剛趕工出來的新一批藥全部都冒出了黑氣，恐怕是廢了。”

“什么？”

聽見宋志成這么一說，宋禮白隨之一驚，“快帶我去看看！”

昨天生產出的那批藥幾乎掏空了工廠的老底，要是出了問題，資金鏈斷了，這座工廠也基本可以宣布破產了。

宋禮白隨著宋志成匆匆來到工廠庫房，看到一顆顆藥丸冒出黑氣，甚至聚集在工廠上空，整座工廠似乎都被黑暗籠罩住。

“這是怎么回事？”宋禮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旁的宋志成思前想后，委婉勸宋禮白：“大哥，這批藥放棄吧。真賣給外面的人，是要鬧出人命來的。”

“不行！”宋禮白一口回絕，“要是賣不出去，該鬧出人命來的可就是我了！”

一定還有辦法。

宋禮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破局之道。

他猛地一拍手：“我想到了，里里外外用三層盒子密封包住這些藥，我看這些黑氣還怎么流出去。

只要黑氣流不出去，他們依然會出于高家制藥廠的名聲買下這些藥。

至于之后嘛……”

那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了。

“大哥，你……”宋志成皺眉，明顯對宋禮白的做法感到不滿。

宋禮白的聲音陰惻惻在他耳邊響起，“你也別給我裝什么好心。你衛生所那年貪便宜，買假藥治病的時候，怎么沒想到假藥會害人？

從本質上來說我們都是一類人。只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了，其他人的死活與我們有什么關系？”

不過是只言片語，宋志成心里那點顧慮就被消除了。

事情是大哥做的，真要出事了，第一個遭殃的也是大哥。

要是沒出什么事，他可以蹭上大哥，從中狠狠撈上一筆，彌補人參不在了的損失。

“大哥說得是。”

看見宋志成不再多說什么，宋禮白沒再耽擱時間，吩咐工人把藥包裝好，送去與高家制藥廠合作的藥店里面了。

陳廠長本來是帶著小劉和小趙兩人來藥店談合作的。

本想著昨天宋甜甜把神秘的符箓毀了后，今天的高家必敗無疑。他們趁這個缺口，來跟藥店談合作是最適合的時機。

沒曾想，還沒等陳廠長開口便看到高家的藥一批又一批運進藥房，甚至于藥物的包裝更加精美了。

“這是怎么回事？”三人異口同聲問。

藥店老板忙跟著一起搬貨，連個正眼都沒給陳廠長三人，“還能怎么回事？高家勢頭正旺，生產出來的藥物價格又低，質量又好。

老陳啊，我看你這輩子是爭不過高家了，不如放棄吧。”

“放棄嗎？”陳廠長苦笑一聲。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盡其所有，想趁這個時機扳倒高家，看來真是癡人說夢啊。

他步履蹣跚朝外面走去，背影蕭瑟至極。

“廠長！”小劉和小趙看向陳廠長的背影，連心都揪到了一起。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陳廠長為把制藥廠開下去付出了多少心血。

明明他們已經做了很多努力，明明他們請來紀燃和宋甜甜幫忙，明明眼看著一切馬上要好轉了……

但好像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還有機會。”

小趙目光堅定，拉過小劉，說：“把我們新生產的藥物給藥店老板看看，說不定他會有改觀呢？”

“對。”小劉點頭附和，“藥店老板拒絕我們，一定是還沒見過我們的藥！”

他們小心地拆開包裝，拿出新制成的藥物，遞到藥店老板面前，“老板，我們新研發的藥，一定不比高家的差，你再看看吧。”

“嘖。”藥店老板不滿嘖了一聲，連多看一眼都不愿意，隨手把藥打翻在地：“說了不合作，你們怎么聽不懂人話呢？還在這里攔路！

我是看在和老陳多年的友誼這份上，才愿意讓你們進店，可你們怎么不識好歹？聽不懂人話呢？”

藥丸被掀翻，一顆顆圓潤的藥物滾落到門口，被剛進門的宋禮白一腳踩碎。

“這點東西也配和我們生產出來的藥比？”

一聲嘲諷，如同一記重錘猛敲在小劉和小趙的心上。

他們眼睜睜看著宋禮白用鞋底把藥碾碎，嫌棄地吐了口唾沫在藥渣上。

“我呸！這種藥送我，我都嫌寒酸！”

藥店老板忙忙上前附和：“小宋廠長說的是，這些藥哪兒能跟您的工廠生產出來的藥比，往后還得仰仗你多照顧著我們一點呢。”

藥店老板滿臉堆笑的樣子看起來極為刺眼，小劉和小趙再也無法忍受這份屈辱，沖出門去……

兩人不知往前面跑了多久，遠遠地便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陳廠長，以及跟在他身邊的紀燃和宋甜甜。

宋甜甜面色平靜，顯然并不意外他們今天遭遇了這一切。

“早跟你們說過了，就算是多年好友又如何？你有難的時候，他都沒搭把手，甚至馬上拋棄了你。

現在你還想來借‘友情’，和他談所謂的合作？不是可笑嗎？”

陳廠長像個委屈的孩子，聲音悶悶的，“你說的是……他和我長達十多年的友情確實沒什么用。”

“那就去我之前說的那家藥店吧。”宋甜甜往前走，準備帶陳廠長三人去他們之前看中的一家藥店。

她走了沒幾步，又停下腳步，“對了，以后最好也把你那些念及舊情，互幫互助的想法給收起來。

人類的感情不值得相信，談及舊情什么的……”

宋甜甜在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對上紀燃的視線，音量忽然減小了一倍。

“舊情什么的，有時或許也能相信吧？”

“嗯？什么？”陳廠長沒聽清，反問一句。

“沒什么。”宋甜甜擺手搖頭，“快走吧，賣藥才是正事。”

在她沒看到背后，紀燃眉眼含笑望著面前的宋甜甜。

他總會等到冰山融化的那一天。

當天夜里。

宋禮白把賣藥賺到的所有錢，全部存入了宋父的存折上。

他躲回了小河村，而被他留在高家的高倩被人砸破了大門，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