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想往上爬，卻對上城遠叫不上是憧憬，除了無需找個地方下榻，來這兒是找不到任何原屬于上城人的歸屬感，更像個四處觀瞻的游客。

于是也沒有所謂睹物思人，記憶翻涌的老套橋段，他的記憶依然像一潭死水，不起半點漣漪。

烏克抬頭望著車窗外變換的變換的高樓和高樓上簡潔有力的各公司logo，有些出神地問身邊的莉芙：“你還記得以前我們住哪兒嗎？”

莉芙也望著外邊，說道：“誰知道呢，隱隱約約記得一些模糊的街景，具體哪片區(qū)，哪條街，哪棟樓我都不記得了。”

他懷里的維羅妮卡卻突然開口：“松板街416號星核藥業(yè)大樓附樓，員工住宅樓。”

烏克愣了一下，眼神好像在問：你怎么知道？

維羅妮卡多機靈，驕傲的仰起頭，然后就把腦殼頂他下巴里面去了：“我查到那邊有您和莉芙·威廉姆斯等有關親屬的金錢活動記錄。”

“......”烏克努力揚了揚腦袋，想把自己的下巴從她的腦殼里拿出來，動作幅度有些浮夸，讓莉芙感覺莫名其妙，扭頭瞟看了他一眼。

烏克只好咬著牙忍受維羅妮卡的穿模攻擊。

......

幾分鐘后，烏克的座駕在經歷兩次繁瑣檢查后，終得以駛入東洲學院的主干道，然后沒過多久又被攔了下來。

安保人員指引著他們來到停車場，規(guī)整地停好車以后，基諾下車幫他拉開車門，小聲說道：“老板，小姐，我就在車內侯著，免得又生什么事端。”

“辛苦你了。”烏克拍拍他的肩膀。

“哪有您跟我說這話的道理。”基諾笑道。

烏克下車繞到莉芙的那一側，要像個紳士攙扶自己的“女伴”下車，一拉開車門卻愣住了。他只能看見小姑娘已經腰身下彎，撐著坐墊挪到另一邊準備下車。

她穿的裙裝因為這大開大合的動作略微翹起，貼起的曲線小巧卻玲瓏，讓烏克能隱約看見女孩里邊的貼身衣物。

烏克立馬挪開目光并站起身來，從車頂看到了鉆出車內的莉芙，一時無語，然后樂了：“你這可不怎么淑女。”

莉芙鬧了紅臉，知道自己走光，壓下裙擺狠狠剮了他一眼：“誰家千金大小姐那么大譜？下個車還要人牽手。”

“那你確實是我家的千金大小姐。”烏克繞過去，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莉芙今晚精心打扮過一番——說是精心，不過是挑了件款式簡單的黑色禮裙，胸口往上點綴一些并不復雜的白色絨邊，臉蛋輔以淡淡的妝容，僅此而已。

這是她能接受的極限。

莉芙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不能說是嗤之以鼻，大概是自卑在作祟。不過就像烏克所說的那樣，她總不能因為以前的糟糕經歷而從此孑然獨身。

這大概是她的天性，莉芙·威廉姆斯，從來都是個勇于踏出第一步的人，不管那是對是錯。

她愿意一定程度展示自己。話雖如此，她死也不會像個交際花，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用這個來吸引關注。

“油膩男，真受不了。”莉芙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掙脫的意思。

兩人沿著路旁燈光，攜手走向莊重的會場。美中不足的是，在除了烏克無人能看到的地方，身后維羅妮卡緊緊跟隨，而且也弄了一套禮服。

維羅妮卡身形在他身前形成，保持一定的距離，指著不遠處說道：“有人在窺探，是否需要幫您屏蔽？”

烏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心里便有了數。

從他們踏入上城地界以來，監(jiān)視和防備就源源不斷，進入學院后更是變本加厲。不過那大概已經不是安全局干員或者各種官方形式的保衛(wèi)力量，而是私人的保鏢。

會場前后和上下皆分兩層，外邊是供客人使用的獨立包廂，中間圍著圓形的寬闊舞池。

審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掛了有一會，旋即離開。上城宴會，幾乎是八成熟人和兩成新貴之間的來往，一個新面孔想在這兒立足可不是簡單的事。

這些落在貴人身上堪稱冒犯的掃視，一般人只能承受。

與上等人社交是伊諦絲給他的任務，烏克卻不想再受了，他對維羅妮卡以微小的幅度擺了擺頭，忠誠的防火墻領會精神，六環(huán)星聆開始發(fā)威。

也不知道這暗中發(fā)生了什么，烏克感覺到若有若無的那種窺探感瞬間消失。

承受換不來尊重，反抗換來更重的壓迫。他能感覺到，其中一些人看自己的目光中已經夾帶起了更濃重的慍怒和不屑。

看來維羅妮卡下手的力度并不大。

這并非烏克的任性，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是：在社交場這個小世界里，沒有任何一種尊重是通過低頭受氣換來的。逆來順受沒有意義，展現手腕和價值，才能換來更多可能。

窺探已經消失，考驗卻仍然繼續(xù)。

烏克彎下腰來說道：“這位可愛的女士，要不要和我共舞一曲？”

莉芙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像兄妹這樣的一大一小并不是個例，不管是家長會還是家長的聯歡會，總是沾了家長二字。權貴與權貴攀談，權貴之后亦然。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去和他們社交呢。”莉芙松了口氣道。

“我說過，我只要你愿意。”烏克聳了聳肩。

就在莉芙糾結時，有人不愿給兄妹倆共舞的機會了。

在他們后面有一位貴客到場，幾乎可以說吸走了全場的目光，甚至能讓這些上等人們發(fā)出隱約的壓抑聲浪。

若說來者上城乃至于整個天狼洲最有權勢的女人，那恐怕會有些小小的爭議，但若直接稱她是整個天狼洲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女人，應該是沒人反對。

莉芙發(fā)出一聲驚嘆，而烏克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表情。

來者正是伊諦絲。

伊諦絲也在人群中一眼就掃到了烏克，奇怪的是，盡管她的目光轉瞬即逝，可以說立馬就轉移走，可烏克竟然在她那神態(tài)里看到了一抹......驚訝？

什么意思，烏克出現在這種宴會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不是她安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