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

開學！

走在學校中央的大道上，看著重新恢復活力的校園，楊純安不由感慨：“好多人啊！”

“廢話呢！開學的日子，沒人來你害怕不？”

陳諾嫌棄他的腦子。

“你還真別說，我小時候有一次開學報道，跑到學校去，發現就我一人兒！我以為不開學了，高高興興跑出去玩，后來才知道，那年我們搬校區了，我差點沒讀上！”

楊純安說道。

“你小子還挺得意！”

陳諾服氣了。

“那當然！反正我現在都要大學畢業了，小時候的事，有什么可后悔的！”

楊純安沒心沒肺的，主打一個快樂成長。

幾人正走著，迎面走來一個地中海男子，幾人臉色一變，就想轉身逃離。

沒想到強者終究是強者，地中海男子楊主任一眼看到他們幾人，然后視線在陳諾身上點了一下：“陳諾，你過來。”

陳諾乖乖地走了過去：“主任好。”

“我聽小許說，你們寒假沒回家，借了個教室做畢設？”

“也不算，”

陳諾抓了抓后腦勺，“我們宿舍一起把畢設做完了，借教室是后續做了其他新的東西。”

“已經做完了？”

楊建軍皺著眉頭，“下午畢設開題審核，你們有信心能通過嗎？”

畢設一般是需要開題報考，然后交由畢設評審小組評審，如果老師評審不通過的話，可能會要求學生更換課題方向。

聽他這么說，陳諾立刻小聲道：“這不是看您嘛，只要您認可，那我們就不算白費功夫！”

楊建軍是今年畢設評審小組的組長，畢設開題通過與否，他占主導地位。

“我會重點看你們幾個。”

楊建軍板著張臉，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臥槽，真他媽嚇人！”

李正云在旁邊感覺呼吸都快上不來了。

“瞧你那熊樣兒，我之前去學工辦的時候，可是威風八面，颯沓流星！”

楊純安昂著腦袋就開始吹上了。

“流星哥，要不咱趕緊回宿舍一趟吧。”

陳諾嘆了口氣，“咱東西是做好了，但開題報告，你們寫了沒？”

幾人同時一愣，你看我，我看你，撒丫子就往宿舍跑去。

……

下午。

階梯教室。

座位的第一排，坐著畢設開題報告審核小組的一眾老師。

專業負責人馬尚勤，各專業課老師，還有楊建軍！

他們身后的學生們，一個接一個的上臺講解自己的畢設方向，然后等待著是否通過的審判。

坐在教室的后端，楊純安莫名地感到緊張。

“會不會有問題啊？”

“放心，能有什么問題。”

陳諾安慰他。

“就是，刀都砍到脖子上了，你還能躲哪去？難道你想當縮頭烏龜？”

李正云一如既往，逮著機會就嘲諷他。

“你他娘的才是烏龜！”

楊純安和他罵了起來。

陳諾看得出來，其實李正云也緊張，于是非要挑撥一下楊純安的情緒，兩個人吵一會兒，興許能冷靜一點。

雖然都是創業做公司的人了，但本質上還是兩個沒畢業的學生，面對事關畢業的大事時，依然還是會緊張。

就連陳諾自己都有點和平常不同的情緒。

要說創業賺錢，那陳諾的經驗可豐富了。

可要說做畢設的開題報告，陳諾兩輩子可只做過一次，上一次還被斃了，被老師押著換了個選題。

只有姜宇，像個沒事人似的，抱著手機在那玩湯姆貓。

幾人坐在后排，看前面的同學一個個做完報告下臺。

有的人開心地通過審核，有的人就無奈地接受更換課題的命運。

“發現沒，沒有做游戲的。”

楊純安說話的聲音都有些不安了。

“有，剛剛有個做塞班手游的，被斃了。”

陳諾冷靜地道。

“我靠！那我們怎么辦？”

楊純安更慌了。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上去閉著眼睛講，講完拉倒！”

前面同學的報告看下來，就連李正云都覺得有點信心不足了。

就在他們底下不安的時候，前面傳來一位年輕女老師的聲音：

“學號2005211383，楊純安同學，請開始你的開題報告。”

楊純安一驚，拿起自己的資料，慌慌張張地跑了上去。

“各位老師、老師好，我是2005211383，楊純安，我、我的開題報告是、是一個游戲軟件……”

或許是心中緊張，楊純安的開場顯得磕磕碰碰。

在慌亂中將開題報告講完，楊純安一臉緊張地等待著底下老師的審判。

老師們板著臉，看不出情緒。

“楊純安，你的開題報告，選擇做的是一款手機游戲，做這個決定之前有和指導老師商量過嗎？”

專業負責人馬尚勤老師語氣嚴肅地問道，她的手里拿著支筆，在課桌上不輕不重地敲著。

“啊？沒、沒有……”

楊純安的話還沒說完，又被她打斷了。

“為什么不先和你意向的指導老師商量一下？計算機學院培養你們四年，難道是讓你們做游戲去的嗎？”

馬尚勤冷聲道，“我覺得就這樣吧，你回去換一個……”

“楊純安，”

坐在一旁的一名男老師忽然說話了，“你剛才說這是個團隊畢設，是嗎？”

楊純安趕緊點頭。

這名男老師就試探著望向馬尚勤：“馬老師，是不是等他們團隊都講完，再做決定？”

他是計算機軟件應用中心的老師，年輕，有干勁。

雖然楊純安講得不怎么樣，但他的開題報告里寫的東西來看，這個畢設還是有可取之處。

楊純安選擇指導老師的話，很可能會選到他，所以他想嘗試問一問。

但馬尚勤是專業負責人，高低算個領導，他也不能太拂了她的面子。

馬尚勤遲疑了一陣，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不管怎么樣，這既然是個團隊畢設，還是要讓他們整個團隊講完才是。

第二個上臺的是李正云。

相比與緊張的楊純安，李正云顯得鎮定了許多，但等他講完，底下的老師們依然是面無表情，沒有給出意見。

“完了完了，不會真過不了吧？”

臺下的楊純安開始自責，“都怪我，開頭沒起好，這下可扭不回來了！”

“沒事，還有姜宇呢。”

陳諾安慰他。

“就是因為還有姜宇我才擔心啊！”

楊純安欲哭無淚。

果然，下一個上去的姜宇，講起話來一個詞一個詞往外蹦著，要不是他寫的那份開題報告技術含量夠足，陳諾都懷疑底下的老師們會不會直接叫他下來。

“差不多到這了吧。”

就算這樣，馬尚勤還是忍受不了了，“三個人都講完了，現在各位老師還有什么意見？”

在座的老師們面面相覷。

雖然團隊畢設相比與個人畢設確實是要復雜一些，但他們三人做的報告依然太過于簡單了。

更何況，他們選擇的課題還是個游戲！

系里的老師們多少都知道，專業負責人馬尚勤老師的兒子，小時候成績很好，后來就因為沉迷游戲，成績下滑，后來和人在網吧發生口角，最后升級為互毆，腿被人打斷了。

結果大學沒考上，腿還因為骨折恢復不好，落下了一點跛腳的毛病。

她對于游戲，可謂是深惡痛絕。

就連那名原本還想嘗試一下新課題的專業課老師，在這時候也沉默了。

馬尚勤嘴角冷笑，輕聲說著：“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做游戲……”

就準備往評審表上打叉。

“老師，我還沒有說呢。”

教室后方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

她回過頭，看到站起身的陳諾，臉上的黑框眼鏡略塌下來：“還有人？”

她的表情很生氣，嚴厲地斥問坐在最邊上的許哲雪：“許老師！你們班怎么回事？不知道團隊畢設最多只允許三個人嗎！”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有這個規定……”

許哲雪慌亂地解釋。

“不了解難道不是你的問題嗎？你這個輔導員怎么當的？當年你畢業也是這么亂來的嗎？”

馬尚勤的話像連珠彈似的，根本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你這樣做工作，還指望評什么優秀輔導員呢？回去好好檢討一下！”

許哲雪臉上的表情都快哭出來了。

她也不過是畢業沒幾年的學生，留校后就擔任了陳諾他們的輔導員，做事也盡心盡責，事無巨細都叮囑到位。

只是團隊畢設不能超過三個人，她確實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定。

她心里委屈，卻又不敢開口。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中央的楊建軍說話了。

“許老師，以前確實有團隊畢設最好三人以下的說法，那都是為了更好地劃分職責，讓學生們專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不會出現團隊里有人出力，有人偷懶的情況。”

他向著許哲雪解釋道。

這個規矩沒有明文文件，只是大家約定俗成，方便學生，也方便老師評審。

許哲雪小心翼翼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但楊建軍忽然畫風一轉：“不過馬老師，他們這個項目，確實我是知道的，所以四人成組的話，我也有責任。”

“哦？”

聽到楊建軍這么說，旁邊的老師們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被鐵面無情的楊主任親自關照的畢設？

馬尚勤是專業負責人，雖然名義上她比楊建軍低半級，但這是她的專業領域，她完全可以忽視楊建軍的建議。

但今年的評審小組，楊建軍才是組長，雖然他不參與專業評議，但他的意見依然非常重要。

于是她不情不愿地說道：“既然楊主任這么說，那我們就把最后一個看完吧。”

她把鋼筆往桌上一放，雙手抱胸往椅子上一靠，顯然不對最后一個人的報告抱有任何期望。

年輕女老師的聲音繼續響起。

“學號2005211309，陳諾同學，請開始你的開題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