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城，南山區，沙河東路。

一間狹小的房間內，一個年輕人正在電腦上不停地敲著代碼。

梁華生是一家網絡科技公司的程序員。

除此之外，他也是CocoaChina論壇里的資深網蟲，賬號名dr_watson。

常常在論壇里發些技術貼，和大家一起交流經驗。

前些日子，他利用閑暇時間開發了一款游戲，正在做上架前的最后準備。

后來論壇站長找到他，要他加入什么廣告聯盟的時候，他心里還猶豫。

不是因為看不上，而是因為他開發的軟件，是一個付費游戲——空戰雄鷹。

付費游戲上廣告，是要被玩家戳肺管子的！

但那個叫陳諾的廣告平臺負責人，卻一句話讓他動搖了。

“付費游戲就不要宣傳了嗎？”

對啊，付費游戲不也要宣傳嗎？

不管在哪個時代，免費總是最吸引眼球的。

而付費游戲，則會讓玩家下意識地出現堤防心理：

我都還沒玩到，你竟然想我先付錢？

梁華生也擔心，如果游戲完全付費上線，沒有足夠的宣傳，自己的游戲可能根本就無人問津！

就在陷入糾結的時候，還是陳諾提出了一個方案。

“分割章節，免費上線，后續解鎖。”

顧名思義，陳諾讓他將總共四章的付費游戲分割出一章，以免費游戲的形式上線。

玩家下載這個游戲，可以免費玩到第一章，想玩后面的內容，則必須要解鎖章節。

這時候的蘋果商店是沒有應用內購功能的，解鎖后續章節不能依靠玩家支付。

這本來是梁華生面對最大的難點。

但懸賞榜卻解決了這個問題。

梁華生在將懸賞榜接入空戰雄鷹之后，替后續的每一個章節解鎖，都設置了一定的積分要求。

玩家想要解鎖游戲，就得滿足一定積分。

而想要獲得積分，就需要去完成懸賞榜上的廣告任務。

完成的每一個任務，都能給空戰雄鷹帶來不等的廣告收入。

梁華生算了一遍，整個游戲通關下來，他獲得的收入甚至比付費下載還要多！

于是雙方敲定達成合作。

昨天是新年，但梁華生卻沒有休息。

前兩天，空戰雄鷹和其他九個應用，搭載著IAD廣告平臺同時上線。

一天之后，空戰雄鷹的下載量已經達到了八千，解鎖第二關的二千二，解鎖第三關的八百三，還沒有人打到第四關。

這是在游戲上線之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數字！

按照這個增長趨勢，空戰雄鷹甚至可能爬上美區排行榜！

坐在自己狹小的辦公室里，梁華生興奮不已。

……

接下來幾天時間，陳諾窩在家里哪都沒去。

倒是蕭良這小子，沒事就往他這跑，聽他說了在京城創業做軟件的事之后，無限向往。

“哥！讓我也去京城吧！我吃得少，干得多！我也想創業！”

蕭良拍著自己的大肚子豪言壯語。

“不是我不愿意，實在是可能養不起你……”

陳諾咳嗽了一聲，這才正經道，“你就在深城挺好的，你別看做軟件好像很輕松，線下的渠道其實也非常重要。”

他伸出手指給蕭良一一點著：

“你想想看，智能手機是不是未來發展趨勢？”

“是！”

蕭良用力點頭，如果他不這么認為，也不會跑去遠望數碼城坐柜臺了。

“那以后智能手機是不是會越來越多？現在只是水貨iPhone，那以后呢？安卓機也會快速發展，到時候整個華強北吞吐的手機出貨量會是個天文數字。

那時候又有多少家軟件商會想在手機上做預裝？你想過沒？

我給你舉個例子，比如手機QQ，現在手機開機，里面除了系統軟件，什么都沒有，你說騰訊想不想在用戶拿到手機的時候，里面已經裝好QQ了？”

“當然想了！”

蕭良不笨，立刻就看到了里面的商機。

“軟件商想做預裝，肯定不會一個一個檔口去談，他們只會找一個靠譜的老板，只要那個老板能夠拍著胸脯保證，今天從華強北出去的手機，有一半都會裝上這個軟件，你說，軟件商會不會哭著喊著要給你錢？”

“肯定會啊！”

蕭良仿佛看到了金錢在給自己招手。

“那你說，留在深城能不能創業？”

蕭良激動地臉都紅了：

“太能了！”

他在陳諾的房間里走來走去，興奮得停不下來。

“不行！我得回去準備一下，趕緊買火車票回深城！”

“啊？”

陳諾一愣，“也不急這一時……”

“怎么不急！少去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哥！山高路遠！咱們后會有期！”

蕭良二話不說，摔門而去。

這小子，對賺錢的渴望倒是和他爹有的一拼……

……

接下來的幾天，無事發生，陳諾難得享受了一段閑適的時光。

每天閑著沒事，就上線逗逗QQ上的你大姐。

這丫頭也固執，被嘲笑了這么久的網名，就硬是不改，突出一個硬骨頭。

京城有楊純安和李正云兩兄弟輪流值守，他也放心。

除了和幾個高中同學出去聚了一下，他也沒再出門。

南方和北方很遠。

他的同學們大多在南方發展，以后再見面的機會很少了。

這幾天偶爾家里也會來親戚，遇著陳諾了，也勸兩句：

“哎呀，大城市不好混呀，辛辛苦苦半輩子，連個房子也買不起，還落得一身病，你聽叔一句，還不如回咱小縣城呢。”

“是啊，在家老老實實考個編，那也算光宗耀祖了，咱也不求那大志向，像你爸媽一樣平平安安一輩子也挺好的。”

陳諾就笑著一一應付過去。

其實長輩們說的話不算好聽，但真的沒有什么惡意，在他們的眼里，考編才是正道，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是旁門。

現在的考編市場還沒有十年后那么火熱，年輕人們都向往著外面的世界，希望去開創屬于自己的時代。

不像疫情之后，每個人都看著體制內的鐵飯碗瞪紅了雙眼，甚至連班也不上，就埋在家里專心考公。

十年后，許許多多在這個時候對于體制不屑一顧的打工人，都會在回望自己人生的時候偷偷的想。

如果當年聽爸媽的話考個編，是不是生活真的會不一樣？

時代的浪潮往前翻涌，沒有人知道下一朵浪花會打在哪塊石頭上。

他們只是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