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旅館大廳，林衍與婦人蕭梅于角落里探討合作細節。

“夫人，這牙膏、牙刷、肥皂的利潤都不低…”說著，林衍壓低聲音，給婦人透了點兒底。

“我這兒還要養活制造商品的村民們，因而只能給您百分之一的利潤，您不要嫌少。”

“不不，這已經不少了。”婦人有些訝然地拒絕。

“如果真如您所說，這個價格也能賣的出去的話，毛利就太…我不需要那么多錢，我用不了?！?

聽到這話，林衍微微安心一些。

他在月華城里，無法看到人的道德，但蕭梅的反應讓他感覺對方是有一定道德的。

思索一會兒，林衍詢問道：“蕭姐，我可以稱呼您為姐姐嗎？”

最穩定的關系就是半親人狀態，而且林衍確實很同情蕭梅。

這么一個歷經苦難的可憐女子，只要有點兒良知，都不會去嘲笑和鄙夷的。

聽見這個請求，蕭梅一愣，心頭一陣觸動，雙眼有些朦朧。

從被抓到販賣已有四年多，這是第一個真心向她示好的人。

僅僅相識一天，對方就為她考慮那么多，為她安排今后的路，甚至不怕被罵名牽連，認她為姐姐…

“我…我不配…”

看到蕭梅低頭揉著眼角，微搖著頭，聲音略帶顫抖，林衍深嘆了口氣，越發憐惜這位姐姐。

“姐，我跟您一樣，是個堅強的人，不在乎別人怎么說。”

話雖如此說，但林衍很清楚，他很在意別人怎么說他的親人，朋友。

他可以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輕蔑，但無法容忍別人對他親人朋友的侮辱。

此刻，他很想報復那些販賣人口，參與交易的人們。

德8，代表的不只是善良，還有嫉惡如仇，畢竟懲惡即揚善。

聽到林衍安撫的話，蕭梅淚水越發難以抑制，只覺得感覺心頭一陣溫暖。

那溫暖就像是一片漆黑寒冷的小屋內，照射進來的唯一的一束暖陽，異常耀眼、溫柔。

看蕭梅小聲抽泣著，林衍輕嘆了口氣，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小聲安撫。

也幸好現在過了飯點兒，旅館里沒什么人，否則恐怕還要引得一群人圍觀。

約莫下午三四點鐘，旅店門口的座位上，林衍獨自撐著腦袋，面向街道的方向，打著瞌睡。

昨夜與王三虎他們一起睡，他差點兒被呼嚕聲折磨的徹夜難眠。

正當林衍漸漸浮現“夢”的影像時，一個中年人快步走入大廳。

當看到打瞌睡的林衍，他遲疑幾秒，腳步一頓，掃視一圈大廳，快步走向正在擦桌子的小二。

低聲說了兩句后，那小二指向快要睡著的林衍，小聲回應了兩句。

“踏踏~”腳步聲漸漸清晰。

“喂~小哥…小哥…醒醒…”

被吵醒的林衍有些茫然地抬手擦拭著下巴上不存在的口水，迷迷糊糊地看向那人。

“小哥，你可聽說過關于“樓蘭”的故事？”

“樓蘭？”有些迷蒙的林衍猛地清醒，而后一臉笑容地望著中年人。

“您是要…？”

看林衍的反應，中年人眼前一亮。

就是他了。

“在下吳發，我聽聞數百年前，樓蘭曾向我長越國進貢過數種奇物，如今這奇物重新再次面世，特來見識見識。”

“哦?！绷盅苄念^喜悅，但臉上卻微微皺眉。

“看看可以，貨物都在后院，不過我們這可不打算賣?！?

“原本這批貨的材料就不好收集，萬一今年陛下再次選用了我們的貨物，上貢的數量可不夠…”

這話已接近于明示，吳發意味深長地對林衍笑了笑，挑眉道：“我懂我懂…咱先去看看貨?！?

作為城中大戶吳家的管家，吳發怎么可能不懂其中的“隱晦”。

若是真不想賣，對方就不讓他去看了，這么說明顯是為了提高價格。

但吳發也不在意，或者說他的主子根本不會在意。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吳發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而林衍也笑瞇瞇地把玩起碎銀子。

手中的碎銀子約莫二兩，而對方拿走的只是“試用裝”一罐，其中利潤何止百倍，簡直比搶劫還賺錢。

果然，商品賣多少，主要看“噱頭”。

昨天他讓云龍幫他散播的謠言，還包括了“噱頭”。

在林衍的胡編亂造中，在數百年，有一小國名為“樓蘭”，隱秘于沙漠之中。

曾有人在沙暴侵襲時，誤打誤撞來到過樓蘭。

傳聞中，樓蘭人中男女老幼皆美麗無比，唇紅齒白，肌膚也異常光滑，就連呼吸也帶著異香。

闖入的那人在樓蘭待了數年，等離開時，竟如同樓蘭人一般，也變得唇紅齒白，肌膚嫩滑。

后來，那人回到長越國后，立刻向當時的皇帝告知了他經歷的一切。

最后，他攜帶使者再次來到樓蘭，與長越國建立了邦交，并上貢。

只是等闖入樓蘭的那人死后，再無人能找到樓蘭國，上貢之事也漸漸徹底停滯…

這故事并不是很完美，漏洞也很多，但幾百年前的貢品，有誰又能說的清？

在故事里，樓蘭的神秘與美好正好滿足了青年和女人的“喜好”，這兩個群體還都是比較愛美的。

而大部分中年有錢人則會因為好奇，為了“面子”而買單。

如此貢品，他們若不試試，萬一再次消失了呢？

當每個“有錢”的群體都有理由購買，商品又有些特色，質量也過硬，就不愁賣不出去。

等吳發走后沒多久，不一會兒又有些中年人，青年人陸陸續續過來打探消息，悄悄購買“試用裝”。

城內的謠言最先傳達到的往往都是底層人，再從底層人傳達到他們的領頭人——管家，或者管事兒口中。

等這些管事兒的人確認了貨物的“真實性”，更上一層的老爺們、公子們、小姐夫人們也會漸漸知曉。

謠言，一定是從下至上的。

有道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也只有底層人先傳播的，才會被更多人相信。

入夜，又賣出去一份，看驢車上的貨物所剩無幾，林衍嘴角上揚，心頭一陣喜悅。

至此以后，“十”分假的謠言至少真了三四分。

正當林衍邁步離開旅館后院，準備回屋數錢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些女孩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