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點35分至45分這段時間，宴會中沒有出現(xiàn)在他人視線里的賓客，一共有六人。”

青山不二郎語氣極快，簡要說道：

“這六人當中，有三人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或者不具備作案條件。”

“第一位是宮野課長，案發(fā)時間段在二樓臥室內睡覺，醉酒前不小心撞傷了小腿，所以可以排除嫌疑。第二位是宮野夏花小姐，因為醉酒躺倒在休息室內，案發(fā)時間段只有夏奈小姐陪同去往洗手間，雖說不在場證明不夠充分，但是基本是可以排除嫌疑的。”

……排不排除嫌疑，完全是看你怎么說是吧……遠山真葉嘴角微微抽動了下。

“第三位就是黑澤秘書，案發(fā)時間段，黑澤秘書正聽從局長您的吩咐，前往二樓左側房間拿取文件，二樓樓梯口監(jiān)控探頭都有拍下黑澤秘書經過的身影，進入時是37分，下樓時是41分。”

青山不二郎手指點了點手腕手表：

“經過幾名同事的簡單測試，若是去往二樓7號房間拿取文件，中途到三樓4號休息室作案，還要在41分之前下到一樓，基本不可能做到。”

“有嫌疑的三人，分別是大岡紅葉，宮野夏奈。”青山不二郎看了眼與休息室內嚴肅氛圍格格不入的年輕男子，表情隱含戲謔說道：

“以及遠山真葉。”

“案發(fā)時間，大岡紅夜警官與遠山真葉醫(yī)生待在一塊，宮野夏奈小姐是宮野夫人的女兒，怎么可能作案？所有與會賓客的不在場證明都調查清楚了？”察覺到宮野局長沒有回應的意思，黑澤秘書當即反駁說道：

“距離宴會開始已經過去35分鐘，就算去洗手間或者去娛樂室游玩，也不該只有六人存在可疑的不在場證明吧？”

“先聽我說完。”青山不二郎笑瞇瞇道，“我在三樓樓梯入口處的監(jiān)控中，發(fā)現(xiàn)了遠山醫(yī)生在晚上6點44分經過身影，雖然只有衣服的一角，不過我想今晚宮野課長的升職宴會上，沒有賓客與遠山醫(yī)生撞衫吧？”

黑澤秘書詫異接過一臺平板電腦，點開屏幕上的監(jiān)控視頻，位于三樓樓梯口的監(jiān)控探頭果然如青山警部所說，在晚上6點44分拍下了一道模糊人影閃過的畫面，畫面中只露出下半身褲子和鞋子。

黑澤秘書皺眉盯著截圖看了幾秒，就將平板電腦遞至宮野太郎面前，說道：

“局長，的確是一模一樣的長褲和鞋子，要不要分開‘詢問’大岡紅夜和遠山真葉兩人？”

分開詢問兩名當事人，就是要使用所謂的囚徒困境了。

說話的同時，這位長相粗獷的中年秘書瞥了眼遠山真葉的穿著，一身黑色正裝，內搭白色襯衫，下身是一條高腰黑色長褲，鞋子則是迎合黑色系穿搭的黑色啞光樂福鞋，至于穿著的襪子，暫時看不出。

“不用。”宮野太郎甚至都沒給出解釋。

青山不二郎愣了愣，強調道：

“局長，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遠山真葉，他——”

宮野太郎看著青山不二郎，冷硬打斷道：“我說了不用，遠山醫(yī)生和大岡警部能夠相互佐證，你現(xiàn)在應該調查的是，為什么嫌疑人會穿得和遠山醫(yī)生一樣，這是嫌疑人試圖誤導警方，還是說嫌疑人想要將嫌疑甩給遠山君。”

青山不二郎怔了一下，兩秒后躬身點頭道：“是青山失禮了，馬上去調查。”

宮野太郎看向帝都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問道：“剛才你說手指和拳頭，具體是什么意思？”

醫(yī)生來到他身旁，附耳小聲解釋著。

同時收起了用作演示的雙手。

……

休息室內，一眾刑警又是一副茫然無措的樣子。

遠山真葉心中好笑，同樣裝出了一副一無所知的茫惑表情。

對于這起刑事案件，他沒有任何插手的念頭。

待在4號休息室內沒有離開的原因，一是遠山真葉奇怪那名青山姓氏的年輕警部，為什么會給他一種刻意針對自己的感覺，二是宮野太郎為什么這么肯定大岡紅夜或者他沒有說謊。

也許是因為宮野老頭和大岡家族熟悉？又或者宮野老頭覺得我為人樸實，心地善良？總不能是大岡紅夜躲在男洗手間里揍我一頓，是宮野太郎的安排吧？今天晚上每個人都很奇怪啊……暗自感慨著，遠山真葉忽然聽見宮野太郎驚呼一聲，好似被雷劈到了一樣。

“什么？！”

中年醫(yī)生看著一臉匪夷所思的宮野局長，尷尬收起用作演示的雙手。

宮野太郎身子恍惚了下，好在及時被黑澤秘書扶住，緩了幾秒鐘，這位年過50的中老年男人吸了幾口氣，捂住心口道：

“優(yōu)惠子，怎么會同意這種變態(tài)做法！這個混蛋兇手究竟是誰！我一定要抓出這個混蛋！”

顯而易見，這位房事經驗欠缺的宮野老家主，被自家女兒的日常玩法震驚到懷疑人生的地步。

遠山真葉低下額頭，腦海中接連閃過想法，壓抑著逐漸翹起的嘴角。

“嗯，宮野夫人這種玩法，大概能說明三件事情，一是宮野夫人平日里玩得就比較開放，很容易接受這類玩法；二是嫌疑人身體存在缺陷，只能采用這種方式；三是嫌疑人與宮野夫人日久生情，當然不排除宮野夫人醉酒被玩弄的可能……”

“另外，從這種玩法上看，男方奉獻操勞，女方平躺享受，要么是男方年輕且地位較低，處于弱勢地位，要么就是男方年紀較大，早已過了策馬奔騰的激情歲月……不過，有沒有可能是女性作案呢？”

“從高劑量、高濃度氰化物上入手調查，是不是更容易些？氰化物的來源，醫(yī)院、警署鑒識科、學校化學實驗室、化學合成……來源較多，以平成刑警的水平，排查很難……”

這個時候。

終于從震驚中緩過來的宮野太郎面色鐵青，喝令休息室內所有刑事警察立刻調查案件，見到刑事警察們都行動起來后，心情略有平復幾分，快步來到遠山真葉身前，甚至來不及頷首致意，語氣頗為急切問道：

“遠山醫(yī)生，你是‘平成警察的救世主’，對我女兒這起案件有什么看法？拜托了！我一定要抓住殺害我女兒的兇手！”

“目前沒有思路。”遠山真葉搖頭。

“沒有任何想法？”

“沒有。”遠山真葉神色如常。

“那么對于其他五人的不在場證明，你怎么看？”

“警方調查翔實充分，值得采信。”遠山真葉微笑道。

“你認為兇手有沒有可能是優(yōu)惠子的情人？”

“有可能。”

“你認為兇手會是宮野一家成員嗎？”

“嗯…無法確定……”

“你認為兇手是宴會中的賓客嗎？”

“有可能。”

“你認識橘綾月嗎？”

誰？

遠山真葉眉頭一挑，看見宮野太郎那雙混濁的眼睛似乎在這一刻瞇了起來。

好像一只昏昏欲睡的鷹隼盯上了獵物的一瞬間，目光驟然凌厲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