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休息,好多信件都積壓在了縣局,王劍奇今天的活特別重,一趟根本送不完。
二八大杠不是汽車,自行車玩命踩速度也不會特別快。
況且一路上都是土路,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一天兩趟,騎了起碼有一百多公里。
下班后從縣城回家的時候,他根本不想騎車。
坐在座包上,他感覺哪哪都不舒服,腿疼、屁股疼、最要命的是蛋也疼。
王劍奇推著車走到隊里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在路上走的時候他隱隱覺得有人跟在他后面。
好幾次不經意的回頭,能看到有個黑影快速躲到墻后面。
他知道這年頭公路上有持械打劫行駛車輛的。
但沒聽說過有人在大隊打劫郵差的。
這要是打劫被抓現行,可是要判刑的,嚴重的還會被打頭。
王劍奇心中產生了不少疑惑。
對方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跟著,圖撒?
住在大隊的都是窮人,真要打劫去縣里市里。
連窮人都打劫,這得窮成撒樣!
他記得自己好像并沒有跟誰結過仇,總不會有人大晚上閑著沒事嚇唬他玩吧。
真要說恨他的人,分家把老爹氣夠嗆。
可早上老爹不像還在生氣的樣子,何況虎毒不食子呢。
除此之外,恐怕只有他的那兩位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三弟是慫包,沒這個腦子。
王劍奇不去礦上,頂替他的人一定是二弟。
二弟心眼小,被送到礦上吃苦,很有可能會記恨他。
想到這里,王劍奇笑了。
他之前轉頭的時候看到兩個影子。
礦上干一天活累成狗,不可能再跑回來埋伏他。
難不成是聯合了外人想揍他一頓出出氣?
好漢不吃眼前虧,真要是被人偷偷來一悶棍就歇菜了。
王劍奇忍著疼痛騎上車就往家趕,他已經想好了,明天帶刀出門,到時候看看到底是哪兩個不長眼的在打他主意。
只是他這一跑,可苦了跟蹤的兩個人。
兩個人怕被人看到,跑兩步就躲起來觀察一下周圍。
大晚上偷偷摸摸在隊里閑逛,真要是被逮到了,那可就麻煩了。
“剛才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大哥。”
鄭小明擺擺手表示不跑了,晚上本來就吃的少,跑了一會肚子就開始抗議了。
“可能是他,隊里的年輕人里面除了我大哥,其他人都沒有自行車。”王立華有些不確定的說。
“算了,明天再說吧,黑媽咕咚的,要是打錯人就麻煩了?!?
鄭小明說完就往家走去,睡著了就不餓了,他要趕緊回去睡覺。
王劍奇擺脫了兩個跟屁蟲后,不到五分鐘就騎到家了。
他剛停好車,廚房右手邊奶奶的屋子走出兩個人。
“爹,你什么時候來的?”
他驚訝的看著老爹,平時這點爹早去炕上睡覺了,今天跑來干嘛?
“吃完飯出來溜達溜達,順便過來看看你們?!蓖鮿傥釓亩道锾统龆畨K錢。
“分家那天,我不知道你娘沒給你錢,糧食就給了一點,這錢你拿上補貼家用?!?
在家王勝吾不管錢也不管糧,當時在氣頭上,分家時媳婦讓大兒子帶走了多少東西他也沒問。
下午他把老二打了,晚上回去媳婦又跟他大吵了一架。
吵的時候媳婦不小心說漏嘴,他才知道分家的時候糧給的少,錢根本沒給。
王勝吾放心不下兒子和老娘,晚飯后特地過來看看,順帶著送點錢,免得被兒子記恨,被老娘埋怨。
“爹,我有錢,你留著自己花吧。”
王劍奇可不敢要這錢,要是讓后媽知道這事,還不得跑他家里來吵吵。
這么燙手的錢,他才不要呢。
“爹你先跟奶奶聊,我這還沒吃飯呢,我先回屋吃點飯。”王劍奇看向站在廚房門口的媳婦:“還有飯嗎?”
“有,晚上做的土豆青蘿卜肉,我去給你熱熱,馬上就好。”劉秀清說完轉身就去給丈夫熱飯了。
王勝吾看了眼進屋休息的兒子,轉頭用無奈的眼神看向老娘。
楊秀梅嘆了口氣:“你看我也沒用,兒子是你趕出去的?!?
看到兒子把錢遞過來,她擺擺手:“我不要,自己留著吧,你要是覺得后悔了,以后就把一碗水端平?!?
王勝吾搖了搖頭,后悔有什么用,又沒有賣后悔藥的,跟老娘說了一聲,然后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了。
劉秀清看到今天公公的樣子感覺怪怪的,前天要打斷丈夫的腿,今天又主動上門送錢。
這是鬧哪一出,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王劍奇忙了一天,早餓壞了,端著搪瓷碗蹲在地上一頓猛吃。
“坐凳子上吃唄,蹲著多累呀。”劉秀清說著就去扶丈夫。
“沒事,蹲著吃就行?!蓖鮿ζ娌皇遣幌胱?,是屁股疼,蹲著反而舒服些。
一會功夫,一碗菜和四個窩窩頭就被他吃完了。
看到丈夫吃完,劉秀清端過來一茶缸子白開水:“吃飽沒?鍋里還有窩窩頭?!?
“飽了?!?
蹲了一會腿麻了,王劍奇扶著墻站起來,從口袋掏出個東西遞給媳婦說:“給你個好吃的?!?
劉秀清接過來,在煤油燈下仔細看了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個有些白又有些黃的疙瘩到底是什么。
“這是什么東西,好硬呀?!彼p輕咬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道。
“奶疙瘩?!?
“這就是奶疙瘩呀,聽人說過?!眲⑿闱逡聛硪粔K嘗了嘗,滿意的點點頭:“酸酸的,還挺好吃。”
說完她看向站在原地一點都不想去炕上休息的丈夫,她有些疑惑的說:“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今天騎車時間有點長,腿有些疼?!?
“你去炕上躺著,我給你捶捶?!?
“屁股也疼?!?
“那你趴著,我給你揉揉?!?
“這也疼,你幫我看看。”
劉秀清看著丈夫指著的地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看到媳婦的表情,王劍奇苦澀的搖了搖頭,說真話怎么還沒人信了。
“真疼,沒有騙你,要是騙你,我是小狗?!?
“說話算數嗎?”
“算數,絕對算數?!?
劉秀清紅著臉蹲在丈夫面前,靠著煤油燈的火光看了看,丈夫確實沒說謊,都被摩的紅紅的了。
“去炕上坐著,我用溫毛巾給你敷敷。”
剛敷了不到半分鐘,劉秀清就皺起了眉頭。
“疼了還不老實,我真是服了你了。”
王劍奇嘿嘿一笑。
劉秀清不由得一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