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漸漸意識到,自己的進化方向賦予了他在水行法術上的驚人天賦。
修煉之道,貴在揚長避短。
世間三千大道,無人能夠面面俱到,即便是天縱奇才,也難窮盡法術之奧妙。
既然天賦所在乃是水行,夏亦便心生明悟:專注于這一道,才是自己的最佳選擇。
這一刻,他在心中明確了自己的修煉方向。
他日夜苦練法術,不僅為了精進自身,還有更深層的考量。
云州之地,尋幽司的探查已近乎窮盡。
木火精氣,恐怕要出云州尋找了。而出了云州,之前在青州碰到猿族的事情,未嘗不會重演。
關鍵時刻,還得有斗法能力。
修為是根本,斗法能力是護道手段。
光有修為,沒有護道手段,隕落于強敵之手,道途斷絕,夏亦不取也。
與此同時,在他的影響下,趙匡胤開始把尋幽司的探子,撒向了大虞全境。
尋幽探秘,勘察地理,一舉兩得。
既是為了夏亦尋找五行精粹之地,也是為了之后征戰大虞江山。
……
京城。
大虞天下兩百余年,京城便承平了兩百余年。
作為天下之樞,京城匯聚八方人杰,承載大國風采。
四通八達的官道如經絡,將整個大虞的財富和資源源源不斷地輸送至此,使其成為名副其實的繁榮之都。
城墻巍峨,高聳入云,象征著大虞的威嚴。
城內街道縱橫交錯,鋪滿青石,寬敞整潔。每當晨曦初露,城門大開,車馬如龍,人流如潮,來自各地的商賈、學子、游人絡繹不絕。
街頭巷尾,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茶樓酒肆賓客滿座,談笑聲夾雜著絲竹雅樂。
東市的珍奇異寶令人眼花繚亂,西市的琳瑯滿目讓人流連忘返。而宮城附近的御街,更是整潔莊嚴,金瓦白墻與周圍的繁華景象交相輝映,彰顯出天下第一都的氣度。
然而,此刻的京城,少了往日的喧囂,多了一分肅穆與壓抑。
巍峨的城墻依舊高聳入云,卻不見往日絡繹不絕的車馬人流。城門緊閉,森嚴如鐵,唯有身披鎧甲的禁軍往來巡查,刀槍寒光映襯著清冷的晨曦,令人不寒而栗。
街道上,青石板鋪就的路面冷清空曠,曾經熙熙攘攘的商賈和百姓,此時皆緊閉門戶,門前懸掛的燈籠也蒙上一層灰暗。
偶爾能見幾個行色匆匆的行人,也盡量壓低聲音,低頭行走,生怕引起禁軍的注意。
往日充滿歡聲笑語的茶樓酒肆,如今大門緊鎖,門板上掛著“歇業”字樣的木牌,連絲竹雅樂也早已銷聲匿跡。即便是在最繁華的東市和西市,也不見一絲煙火氣息,取而代之的是禁軍整齊劃一的步伐聲,肅殺之氣彌漫整個京城。
而宮城附近的御街,此時更是重重警戒。
金瓦白墻之下,密布的侍衛手持利刃,神情凝重,唯有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
京城為何如此?
皆因宮中傳來噩耗——皇帝病重,龍榻危急。朝堂內外風聲鶴唳,暗潮洶涌。
老皇帝在位三十載,前二十年,曾以英明果斷之名震懾四方。
他初登基時,大虞國力雖盛,卻暗藏隱患。權貴專權,吏治腐敗,積弊橫生,朝堂上下如一潭死水,百姓雖安于表面,卻苦于內憂。
年輕的皇帝卻并未懈怠,他銳意進取,整頓吏治,清除貪腐,提拔賢才,制定一系列治國良策,讓大虞一時間煥發新機。
內外諸國對其莫不敬仰,百姓感恩戴德,朝野一片清明。
一度被視為“中興之主”,是大虞百年難得一見的明君。
然而,盛名之下,改革卻是步步艱險。
二十年后的皇帝,已從躊躇滿志變得消沉。
他想要從根本上革除大虞的弊政,卻發現那些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早已如毒瘤一般深植國本。
每推行一項新政,都如推倒一座山。每頒布一條法令,都伴隨著權臣暗中的掣肘與反撲。
后十年間,皇帝的精力被改革的失敗與朝堂的斗爭消耗殆盡。
而大虞的亂象也漸漸浮現。
地方豪強割據,天災人禍,民怨漸深。
邊境烽煙四起,戍邊將領時有叛亂之心。
內廷爭權奪利,后宮風波不斷。
盡管如此,老皇帝依然是大虞的擎天柱。
積威深植人心,憑借昔日的雷霆手段與雄才大略,即便已無昔日銳氣,依然能在亂象中維持大虞的平衡。
邊境將領畏其威嚴,朝中權臣雖暗中角力,卻始終不敢逾越底線。
他病重的消息一經傳出,京城內外便陷入了壓抑。
宮中燈火徹夜不熄,大臣們紛紛跪候于宮門外,太醫院的御醫輪番進出,卻無人敢報一句好消息。
而各地的探子、快馬,更是在第一時間將這震動人心的消息傳至天下各方。
東宮。
寢殿內,一片靜謐,唯有窗外的風聲與侍衛來回巡邏的腳步偶爾打破沉寂。
太子獨自坐在書案前,燭光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顯得格外修長。
他已經是一個中年人了,鬢角隱約泛起些許白霜,歲月在他的眉間刻下了不易察覺的深痕。
這些年來,他始終是大虞的儲君,是天下敬畏的太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年來,他是怎么度過的。
“三十年了啊。”
三十年來,他為儲位謹小慎微,不敢行越矩之事,不敢顯過人之能,更不敢讓父皇對他生出疑慮。
他的才情與抱負早已在漫長的等待中被深深掩埋,哪怕偶爾心中涌起不甘,也只能吞回肚中。
然而,今日不同了。
太子緩緩閉上眼,胸膛微微起伏。
良久,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像是終于卸下了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
“天下豈有三十年的太子乎?”
他低聲笑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解脫,也夾雜著一抹隱隱的諷刺。
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
三十年的壓抑與隱忍,如今終于將迎來終結。
“父皇,人終有一死,大虞的天下就由我來背負吧。”
太子低聲喃喃。
禁軍統領早已暗中投靠,太醫院被他收買。
三十年來,他等待的正是這樣一個契機。他早已暗中布局,將一顆顆棋子擺放至位,如今,只需輕輕撥動手中局勢,便可大局定矣。
那些輪番出入宮中的御醫,哪個不是在他的暗示下做出悲觀的診斷?
兩日后,父皇駕崩之時,所有人都會相信,那是天命使然,而非人為之舉。
太子面色潮紅,緩步踱回書案前,執起桌上的毛筆,蘸滿墨汁,手腕一頓,在紙上寫下一個巨大的“皇”字。
然而,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書房內的沉寂。
一名親信侍衛匆匆推門而入,跪地急聲稟報:“殿下,三皇子從玄光觀返回,剛剛已經入宮面圣!”
“什么?”太子的臉色瞬間變了,手中的毛筆一顫,墨汁濺落在紙上,模糊了那個剛剛寫下的“皇”字。
他猛地轉過身,眼中閃過一抹震怒,隨即又壓抑了情緒,沉聲問道:“他何時回來的?宮門為何無人通報?”
侍衛低頭答道:“回稟殿下,三皇子今晨便抵達京城,入宮時走的偏門,是圣上親自下的旨意,禁軍無人敢阻。”
太子握緊了拳頭,指節微微發白。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胸口卻因焦躁而劇烈起伏。
他本以為大局已定。然而,事到臨頭,這個素來低調的三弟竟然突然現身,直入宮中面圣!
“玄光觀……”太子咬牙低聲念道,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他猛地起身,披上外袍,語氣急促:“備轎,我要立即面圣!”
養德殿。
殿內氣氛凝重,昏黃的燭火微微搖曳,映照著病榻上的老皇帝。
他面容憔悴,氣息微弱,雙眼看著床頂,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邊站著三皇子,一身樸素的道袍,眉宇間透著幾分從容。
太子匆匆而來,正準備跪地問安,卻被老皇帝抬手打斷:“來了正好。”
太子微微一怔,心頭隱隱生出不安,卻仍強自鎮定,恭聲道:“兒臣叩見父皇,聽聞皇弟從玄光觀回來,特地前來……”
他頓了頓,眼神掃向一旁的三皇子,語氣帶著幾分親切:“皇弟久居玄光觀,甚少入京,兄長著實掛念得很,今日聽聞消息,便想著過來看看,聊表兄弟情誼。”
三皇子聞言,微微一笑,拱手回道:“多謝皇兄掛念,臣弟亦時時惦記皇兄與父皇安康。”他的語氣溫和卻生疏,面上毫無波瀾。
老皇帝看著兩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沉聲道:“你們兄弟同氣連枝,能夠彼此關心,朕甚感欣慰。”
“扶朕起來。”一旁的太監趕緊上去攙扶。
老皇帝靠在床塌之上,看著眼前的兩兄弟,眼中流露出復雜的情緒,似乎有愧疚,又似乎帶著決然。
他深吸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開口:“朕……已經時日無多,今日為大虞天下社稷做最后的安排。”
話音剛落,太子心頭一緊,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一旁的三皇子,卻見對方神情平靜,目視前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朕思慮再三,三皇子仁德有加,沉穩持重,是我大虞未來之主。從今日起,三皇子繼位,為大虞新皇!太子……”老皇帝聲音頓了頓,眼神中浮現一絲復雜,“封為淮王,守藩淮南。”
這句話落下,殿內瞬間寂靜無聲。
太子臉色驟變,失去了所有血色。他僵在原地,雙拳緊握,指甲幾乎刺入掌心。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病榻上的老皇帝,喉嚨發緊,幾次想要開口,卻硬生生將沖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三十年……”他在心中咬牙切齒,胸膛劇烈起伏。
他的目光轉向三皇子,后者卻依舊面帶平靜之色,甚至微微垂首,一副順從天命的模樣。這種從容,更讓太子心中的怒意如火山般翻涌。
他深吸一口氣,換上了一抹僵硬的笑容,緩緩跪地,低聲道:“兒臣……謝父皇隆恩。”
老皇帝點了點頭,似乎松了口氣,虛弱地靠回榻上,擺手道:“下去吧。”
夜半,皇城外。
當了三十年太子,沒有人能忍下這口氣。
冷月如霜,灑在巍峨的皇城墻上,映出一片寒光。
太子披著鏗鏘的盔甲,立于馬背之上,面色如冰,眼中殺意如刀。
在他身后,整隊禁軍列陣,鐵甲反射著夜色的寒光,刀槍如林,殺氣凜然。風吹過,旗幟獵獵作響。
太子揚起手中的長劍:“有奸人蠱惑父皇,意圖亂我朝綱!本宮此舉,乃為清君側,保大虞社稷!隨我入宮,逆者,殺無赦!”
“殺無赦!”禁軍齊聲吶喊,聲如雷霆,震動夜空。
浩浩蕩蕩的隊伍直奔皇城而去。高聳的城門前,皇城守衛——黑甲衛,早已布陣戒備。
他們是老皇帝親自組建的宮城守衛,忠誠不二,只聽命于皇帝一人。
當太子的隊伍抵達皇城門前時,黑甲衛長喝一聲:“不得靠近!皇城重地,非圣旨不得入內!”
太子冷笑一聲,坐于馬上看著這些頑固的守衛:“本宮是大虞儲君,豈需圣旨?”
黑甲衛長持槍向前一步,厲聲道:“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闖皇城!違者,殺無赦!”
太子聞言,臉上寒意更濃。他舉起長劍,狠狠一揮:“攻城!”
“殺!”
“轟——”
話音落下,禁軍中早已準備妥當的攻城車緩緩推進,鐵面巨盾掩護著前排士兵,火油與弓箭呼嘯而出。
禁軍如潮水般涌向宮城門。
“你們居然連攻城車都帶入京城了!亂臣賊子!亂臣賊子!”黑甲衛長看得目眥欲裂。
雙方交戰,廝殺慘烈。
太子準備充分,更早早準備了攻城器械。禁軍的人數更在黑甲衛之上。
黑甲衛雖死守皇城,但終究寡不敵眾。
難以匹敵人數與攻勢的絕對壓制。火光漸起,攻城車撞擊城門的巨響震天動地。
太子立馬于城外,冷眼看著這場激戰,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