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刀微微一笑,拱手道:“大帥風采依舊,我王某人卻不敢當你這聲‘鐵刀’。”
陸赤羽哈哈一笑:“你我之間,何必這么生分?當年一同浴血奮戰,殺死縣令,亡命天涯,你可還記得?”
王鐵刀點了點頭,神色復雜:“自然記得。當年若非大帥仗義,我家中老小怕是已經死于非命。”
眾人不知,王鐵刀和陸赤羽之間竟有這段往事。
兩人沉默片刻,目光在夜色中交匯。
陸赤羽嘆了口氣:“時過境遷,如今這天下局勢,比當年更亂了。鐵刀,你在南山扎下根,狂沙寨經營得不錯,可這畢竟只是個山寨,遲早會被大勢碾碎。倒不如加入我赤羽軍,共同打出一片天地。”
王鐵刀:“赤羽軍聲勢雖大,但大虞未滅,前途未卜。鐵刀粗鄙之人,帶著兄弟們圖個活命倒也罷了,可若牽涉到更大的謀劃,卻不是我能輕易答應的。”
陸赤羽語氣鄭重:“鐵刀,你不明白局勢。安平郡遲早會成為亂軍與朝廷的戰場,想要活命,靠的不是獨善其身,而是有一支真正能震懾八方的強軍。你狂沙寨想自保,非得借我赤羽軍的勢不可。”
王鐵刀沒有立刻回應,只是低頭沉思。陸赤羽沒有催促,耐心地看著他。
片刻后,王鐵刀抬起頭,目光堅定:“既然如此,那我有個條件。”
“說。”
“狂沙寨的兄弟,雖說粗野,但也忠心。我愿意帶領他們加入赤羽軍,但我需要保證,他們不會被輕易犧牲在無意義的戰斗中。我可以為赤羽軍賣命,但兄弟們的命,也要值錢。”
陸赤羽聽后,目光復雜地看著王鐵刀,隨后點了點頭:“鐵刀,果然是你。放心,我陸赤羽絕不會讓忠誠的人白白流血。既然你愿意加入,這些兄弟便是我的親兵,我自會妥善對待。”
王鐵刀聞言,松了口氣。他看著陸赤羽,語氣低沉:“既然如此,狂沙寨,從今天起,便是赤羽軍的一部分了。”
陸赤羽哈哈大笑,拍了拍王鐵刀的肩膀:“好兄弟!你這一句承諾,比千軍萬馬更有分量!來日我赤羽軍縱橫天下,定不會忘了今日你的這份信任。”
兩人目光相對,各自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狂沙寨正式并入赤羽軍,改名為“狂沙軍”,成為赤羽軍下屬的一支重要力量。
狂沙軍的規模迅速擴張,整合了山寨原有的寨眾和部分流民,總人數迅速膨脹至五千人,并且還獲得了赤羽軍資助的不少軍械,讓王鐵刀開懷不已。
山寨的漁獲供給依舊穩定,為這支新軍提供了強有力的后勤保障。
王鐵刀被任命為狂沙軍的統領,統帥全軍。而趙大牛則憑借“七當家”的身份和過往功績,獲得了偏將一職,掌管漁隊和部分戰斗力量,成為王鐵刀的重要臂膀。
消息傳出,整個安平郡一片震動。
要知道,安平郡的郡兵總數不過兩萬,還要分散到各地處理流民騷亂和應對如星火燎原般涌現的山匪勢力。
而狂沙寨的并入,顯然讓赤羽軍的實力更上了一層樓。
更重要的是,郡兵的戰斗力實在成疑。
大虞承平日久,貪腐橫行,兵制早已潰爛。郡兵中不少人是花錢買來的名額,吃空餉者更是比比皆是。即便編制上寫著兩萬之數,真正能上陣的兵卒可能連一半都不到。
即便是那些在編的士卒,也無血勇,平日里不是在家種田,就是在城里當差,既無戰斗經驗,也缺乏操練。
郡中求援的信件如雪花般發往州城。
兵貴神速,狂沙軍剛成立不久,就應赤羽軍的命令,配合進攻臨溪鐵礦。
此時,臨溪鐵礦,一片蕭殺。
狂沙軍的大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王鐵刀策馬立于陣前,目光冷峻。他的身后,是狂沙軍的陣列,而對面,則是駐守鐵礦的大虞精兵。
王鐵刀勒住馬韁,目光掃向對面的軍陣。
這是駐守鐵礦的大虞精兵,一支在安平郡眾多地方守軍中顯得格外扎眼的隊伍。他們身披精良的盔甲,頭戴黑鐵盔,手持長槍盾牌,列陣整齊,甲光閃爍。
更讓人心驚的是,這些士兵雖然人數僅有一千,卻全都神色沉穩,手握兵器如山岳般巍然不動。
陣型像鐵桶般嚴密,不露絲毫破綻。弓弩手站在后方,弦上利箭寒光凜凜,隨時準備放箭。
王鐵刀瞇起眼睛。
“好一支大虞精兵!”
王鐵刀眉頭緊皺,心頭一沉。
大虞實行鹽鐵專營,鐵礦是國家的重要命脈,臨溪鐵礦鑄造出來的兵器直接供應京城與各地軍需。顯然,這支精兵是從京城派來,專門駐守此地的。
“這批精兵裝備精良,遠非郡兵可比。”
鐵礦的山道兩側,守衛森嚴,駐守的精兵約有一千人,隊列整齊,目光凜冽。頭頂的大虞五爪金龍旗在晨風中傲然高懸。
“這一戰……難吶。”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況且,這是狂沙軍的第一戰。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猶豫,拔出佩刀,高高舉起,厲聲喝道:“狂沙軍聽令,進攻!”
王鐵刀一聲令下,狂沙軍開始沖鋒。
“殺啊!”
狂沙軍士兵呼喊著沖向山道,試圖突破敵軍防線。
然而,大虞精兵的第一輪反擊便讓他們血濺當場。
“放箭!”
“嗖嗖嗖。”
鐵礦守將沉聲一喝,密集的箭雨如狂風驟雨般從山道上傾瀉而下。箭矢破空的呼嘯聲刺耳無比,緊接著,慘叫聲此起彼伏。狂沙軍的前排陣列被射成馬蜂窩,尸體接連倒地,血流成河。
“盾兵上前!”
趙大牛眼見隊伍潰散,立即高喊命令,率領一隊盾兵頂著箭雨向前推進。他們舉起粗制的木盾,冒死向山道靠近,盾牌上不斷插滿箭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當他們靠近山道時,前方是鐵壁般的長槍方陣。
敵軍士兵身披重甲,手持長槍,陣型整齊,槍尖在陽光下寒光閃爍,宛如一片無法逾越的森冷槍林。
狂沙軍士兵奮力沖擊,卻被敵軍槍陣死死壓制。
“噗嗤!”一桿長槍刺穿一名狂沙士兵的胸膛,鮮血飛濺,接著被重甲士兵一腳踢開。其他人則連忙后退,但這陣如鐵桶般的防線根本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