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鯉正開心地搖著尾巴,忽然目光一亮,猛地轉過身,瞪大了眼睛盯著遠處的河面,興奮地喊道:“哇!有船!大大的船!我要去玩!”
說著,它猛地一擺尾,龐大的身軀立刻向那方向沖了過去,激起一片水花。
“喂!等等!回來!”夏亦連忙追了上去,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他感知了一下那艘船,是他的人寵的氣息。
“這是……趙大牛的船!”
夏亦心頭一跳,迅速加速追上大青鯉。
水流迅速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水掌,一把按住了大青鯉的腦袋,把它硬生生攔了下來。
“嘭!”
大青鯉被壓得身子一沉,委屈地扭動著尾巴,嘴里咕噥道:“老大,干嘛攔著我?我要上去玩嘛,那個船底好好玩!”
夏亦瞪了它一眼:“聽著,以后不準碰船,更不能去找船底玩,明白了嗎?”
大青鯉愣了一下,轉動著圓溜溜的魚眼,不解地問:“為啥呀?船底很好玩啊,我經常把它們撞得晃來晃去,可有意思了!”
夏亦無語,心里瞬間明白了為什么漁民們會害怕這青鯉河。
夏亦用水流拍了拍大青鯉的腦袋,語氣更加嚴厲,“我再說一次,以后船底一個都不許碰,聽懂了嗎?”
大青鯉晃了晃腦袋,雖然仍有些不情愿,但被夏亦的氣勢壓得不敢反駁,只能低聲嘟囔著:“好吧好吧,不玩了還不行嗎……老大說啥就是啥。”
夏亦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不出意外,趙大牛接下來應該會帶領山匪的人下河捕魚了。
如果趙大牛能順利捕魚并有穩定的收獲,能供養整個山寨,等于變相掌握了山寨的錢糧大權。
在這種草莽山寨中,利益往往是最現實的衡量標準。只要趙大牛持續為山寨提供糧食資源,依附他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多,他的勢力也會隨之壯大,最終成為山寨中舉足輕重的存在。
而趙大牛,是夏亦的人寵。
四舍五入約等于夏亦的勢力增加了。
……
趙大牛站在船頭,目光注視著平靜的水面。他的船隨著河水的流動緩緩向下游漂去,偶爾有水鳥掠過,打破青鯉河的安靜。
突然,他余光似乎捕捉到遠處的水底有一個黑影迅速竄過(沒錯,是激動的大青)。
他心中一緊,立刻瞇起眼睛,仔細盯著那片水域。
“是妖物?”
趙大牛心頭一跳,雖然沒看清楚,但他不敢掉以輕心。
他讓船停下,自己則小心地探頭觀察水面。
過了片刻,那片水域依然平靜如初,甚至連魚躍的水花都沒有。
“錯覺嗎……”趙大牛皺眉,隱隱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又無法確認。
他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情緒,對船上的兄弟揮了揮手:“別停了,繼續往下走,注意水底的動靜。”
船只繼續順著青鯉河的水流向下游漂去。
一路上,趙大牛警惕異常,目光在河面和兩岸之間來回游移。
然而,除了偶爾游過的魚群和搖曳的水草,他再沒看到任何異常。
到了青鯉河的入??冢蜷_闊,遠處的海平線與天際交接,呈現出一片淡藍的寧靜。
趙大牛站在船頭,感受著微風的吹拂,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看來那黑影真是錯覺。”
他心里想著,臉上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看來那些傳聞只是嚇唬人的,或者那妖物早就不在了?!?
趙大牛松了口氣,心中篤定,隨即回到山寨,將情況一五一十地向大當家匯報,并提議開始下河捕魚。
“河里漁獲豐盛,這些日子來沒人敢下河,咱們正好趁機多弄點糧食回來?!壁w大牛沉聲說道。
大當家沉吟片刻,點頭同意了這個計劃。
不久后,趙大牛帶著一隊山匪下山,從附近的村鎮弄來了幾艘漁船和大量的漁網,開始了捕魚行動。
青鯉河因傳聞而冷清已久,漁獲幾乎無人打擾,積累了相當一段時間。
一撒網下去,便滿滿當當地拉上一船,魚蝦翻騰,鮮活肥美。
山匪們個個興奮不已,趙大牛則暗自思索:“這條河還只是起點,沿河還可以下到海里捕魚。”
“甚至,不僅僅是捕魚?!壁w大牛眸子幽暗。
“若是遇上官兵圍剿,完全可以順河而下,直到西海,脫離圍剿,海闊天空。”趙大牛從一開始提出捕魚就還抱著這個目的。
“這是一條逃脫路線!”
漁獲甚多,除了滿足日常的食用外,在趙大牛的提議下,狂沙寨把多余的漁獲拿去售賣,換成銀子,再采購山寨里需要的其余的東西。
有錢有糧,山寨的勢力愈發壯大,吸引了更多流民前來投奔。
……
太平縣縣衙。
陰暗的堂內燭火搖曳,映照著縣令王仲川微微發黑的臉色。
他端坐在主位上,雙手交疊,眉頭緊鎖。案牘旁的公文攤開,上面寫著幾個醒目的字眼——“狂沙寨漁獲售賣一事”。
“狂沙寨……這些賊匪倒是日子越過越好,竟然還做起了漁獲生意?!?
王仲川冷笑了一聲,將公文重重拍在案幾上,目光掃向堂下的捕頭趙誠。
“之前,縣衙的捕快追捕犯人,就是被這狂沙寨的賊匪所殺吧?”
“是的,大人。那犯人名為趙大牛,殺了林禿子一伙人。逃往南山,入了狂沙寨?!?
“呵呵。這群刁民。那狂沙寨向來藏污納垢也就罷了。如今,他們居然竟敢大搖大擺地進入一些村鎮的集市售賣漁獲,換銀賣糧。”
趙誠拱手應道:“大人,這狂沙寨氣勢大不如從前那般散漫。如今他們手握漁獲,倒像成了一個有章法的地方勢力。聽說這些漁獲價格低廉,深得百姓歡迎,甚至有人暗地里稱他們是‘活命的恩人’。”
王仲川聽到這里,臉色愈發難看,冷哼道:“荒謬!之前,朝廷的稅銀被截,就是他們干的。現在,百姓倒拿賊匪當恩人?這些蠢民!更可笑的是,這群賊匪竟敢光明正大地經營生意,王法何在!”
說到這里,其實王仲川有些無奈。大虞到了現在,各地類似狂沙寨這種勢力,已經如星火燎原,遍地都是。
朝廷對各地的掌控力處于岌岌可危的邊緣。
若是換成一百年前的大虞,稅銀被劫這種事情,根本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