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天空,逐漸放晴了。
剛剛從波茲坦返回夏洛滕堡宮的路德維希脫下染血的衣衫,穿上了普魯士軍官軍服。
在火爐旁,麻木的烤了一會兒火后。
在雪地里有些凍傷的雙手逐步恢復了過來,雙手的知覺和人的神識在一點點恢復。
于是路德維希重新戴上了那雙已經洗干凈的皮手套,只不過仆人們似乎并沒有洗刷干凈,棕色的皮手套上隱隱約約的可見一抹血色。
路德維希有些不悅,皺起了眉頭。
但很快又平靜了下去,穿上在火爐旁烤了許久的大衣。
溫暖的感覺讓他一時間忘了室外的溫度,竟自顧自的上前打開了窗戶,久違的冷空氣順著窗戶涌入了房間,然后被他吸入了胸腔里面,在心肺的滋潤下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白煙升騰在天上。
“殿下,柏林城已經封鎖好了......”剛剛走進來的塞德里茨,剛想朝弗里德里希匯報各項命令的執行情況,結果就看到了路德維希一個人,打開了窗戶,靜靜地凝視著窗外。
這讓塞德里茨心中大急,整個人向前猛跨幾步,直接沖到了窗邊,用手直接拉好了窗戶,順手再拉上了窗簾。
直到這時,塞德里茨才看向還有些發愣的路德維希,責備道:“殿下,這個要緊時間段怎么能開窗呢?”
“眼下塵埃未定,您要是這個時候遭遇了刺殺,這個損失,我們所有人包括普魯士王國都可是承擔不起!”
“您是整個普魯士的未來呀!”
“未來?”路德維希搖了搖頭,舉手撩開一抹窗簾。
他的目光穿過玻璃,夏洛滕堡宮外的場景也被路德維希收入眼底。
在夏洛滕堡宮的花園外,王室的仆人們得到了允許,開始拿著掃帚清掃著血白交加的雪跡。
至于曾經躺在雪地里面的那些尸體,也早已經被路德維希安排人給處理掉了,現在那些人現在都安靜躺在霍亨索倫的王室墓地里。
再往前看,加派有雙崗的普魯士衛兵已經在雪地里站了好久,他們每一口吸進鼻腔的冷氣,在經過心肺的滋潤之后,就會在天空中化成一道一道的熱氣。
路德維希望著那些士兵,眼睛微微一瞇,再仔細瞧清楚那些士兵肩上的標識之后,這才稍稍安心。
看標識,原先負責夏洛騰堡宮警衛的第十三阿尼姆團已經被替換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一團和第十五團的標志。
再往前看去,已經是到柏林的選帝侯大街了。
這個時候的街道已經被居民給清掃完畢,略顯寬闊的大街異常整潔,但很快就被頑童用雪仗擾亂,這讓剛剛累得直不起腰的大人們異常惱火,不禁咒罵起來。
歡笑聲和咒罵聲夾雜成了一團,讓偷窺窗外的路德維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嘴里喃喃道:“我算是什么未來,他們才是這個民族真正的未來。”
身處在這個時代的塞德里茨,當然不清楚,路德維希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他用力的撓了撓頭:“殿下,您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路德維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放下窗簾平淡道:“繼續匯報你的工作吧,塞德里茨。”
坐回了火爐旁,路德維希安靜聽著塞德里茨的報告。
塞德里茨匯報的內容都是好消息,路德維希的政變異常順利。
柏林的駐軍已經被路德維希掌控,曾經普魯士國王和王太子的心腹們都被順利的軟禁在家里,等待路德維希的發落,格奈森瑙憑著簽發的國王命令,走馬上任,順利的控制了馬格德堡的駐軍。
另外對路德維希絕對忠誠的萊茵軍隊正馬不停蹄的前往柏林。
可以這么說,勝利已經被路德維希握在了手上。
接下來,他就只需要處理掉自己父親和大哥留下來的親信,那么路德維希就可以坐穩普魯士,成為新一任的普魯士之王。
該怎么處理這些人呢?
從塞德里茨手中接過報告,路德維希望著那長長的名單陷入了沉思,雙眉也緊皺了起來,在天朝歷史上對待先皇重臣以及太子余黨,無非就只有兩條路,第一條路就是像自己對待自己大哥和兄弟那樣斬盡殺絕,可是這么多人,難不成都殺了么?
海因里希·朱利葉斯·馮·戈爾德貝克
恩斯特·威廉·弗里德里希·馮·呂歇爾
......
卡爾·威廉·弗萊赫爾·馮·施羅特
海因里希·弗里德里希·卡爾·沃姆·施泰因
這些人雖然有些人在歷史上無足輕重,但這些人可是在1807年實實在在的復興了普魯士,這些可都是普魯士的人才,他們可不是什么所謂無關緊要的廢物。
而且如果這些人處理不好的話,恐怕就會釀成普魯士王國內戰。
現在的自己無論把話講的多好聽,在現在的普魯士人眼里,他始終是得位不正。
得位不正。
再說了,現在殺人萬一威懾不成,反而點起大火怎么辦?
接著殺?
現如今的普魯士王國需要的是穩定,只有穩定下來才能打消群狼環視,尤其是在西方不斷擴張的法蘭西人,他們就是覬覦普魯士的頭號大敵。
第二條路就只有安撫他們,將他們拉入自己的陣營了。
當然自己不能全盤赦免,得拉一派,打一派!
借著這個機會把尸位素餐的老頑固們統統踢出軍隊,將年輕的普魯士人底層拉上來,只有這樣才能確保軍隊的忠誠以及普魯士軍隊戰斗力。
就這么辦!
想通的路德維希,雙眉逐漸舒展開來,嘴唇也漸漸地露出一絲笑意。
只見他起身從塞德里茨的口袋里,拿出幾支鉛筆在名單上重重的打著勾。
在賽德里茨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路德維希輕輕的笑了笑:“凡是打鉤的人通通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