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沒多久，劉波來到了辰州市七中的校門口。

朝陽揮灑下的學生們有說有笑，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祥和平靜。

但劉波知道，世界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樣子。

“上學好，學校的午餐限時不限量…”

劉波邁著橫步進入了學校中，邊走邊嘟囔：“學校，知識，學習，學習使我忘記饑餓！”

“誒！你個老六（老劉），進校就開裝？”

只見一名高高瘦瘦，一陣風都怕把他刮走，像根竹竿似的男生望向了劉波，臉上毫不掩飾的鼻翼。

男生正是劉波的死黨，七中的臥龍——張偉。

“什么叫裝？我這是真情流露！”

“臉呢？還要臉不？”

“要，多少錢一斤？”

“……”

兩人說說笑笑，進入了高三一班。

其余同學早已經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進行著早讀，顯得相當刻苦。

作為班里倒一倒二的臥龍鳳雛，能按時上上課已經算表現良好了。

張偉將教科書拿了出來，同時湊了過來，低聲道：

“老六，有件事我想問一下你。”

“什么？”

劉波見其神秘的模樣，不由得有了一點好奇心。

“我最近總是出現幻覺…”

“嗯？”

劉波微微一怔，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看啥都像沒事的情況，接著道：“這不是正常的嗎？我也經常幻覺。”

“問題是，我最近一周都看到同一種幻覺，好像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跟著我！”

張偉的眼中有了一點不安與驚懼。

若是一次兩次，或者是不同的幻覺還好，但若是連續看到同樣的幻覺，的確是很反常。

劉波望著他的眼睛，的確是有了不少的紅血絲，看來最近的睡眠都不太好了。

“你不是跟你老家的老舅學過看事兒嗎？”

張偉開口道：“幫哥們看看唄。”

“你先說說看，具體是什么樣的幻覺？”

“其實也沒什么，就只有一截人高的枯木墩子！”張偉開口道。

“木墩子？枯木墩子？”

“沒錯！我眼前經常出現一截枯木，馬路上，講臺上，洗手間，天花板…每當我揉揉眼睛想看仔細的時候，又突然消失，不知啥時候又冒出來！”

張偉的聲音有點發顫，咽了咽吐沫繼續道：“而且有時候它不止出現在我視線范圍內，突兀的嚇人一跳！”

“你有嘗試遠離面枯木嗎？”

“離不開，把它關洗手間里也沒用！而且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枯木距我也越來越近！”

張偉深吸了口氣，面帶不安的道：“感覺它就像一個偷窺狂，總是跟著我，我不是被下降頭了吧？”

“想什么呢……”

劉波搖了搖頭：“小小幻覺而已，或許你高三壓力大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7

張偉面帶篤定：“我壓力大不大，你還不知道嗎？”

“你說，我會不會是被某種阿飄纏上了？它想要我的命？最后把我也變成一截枯木？”

“你這是什么被迫害妄想癥？”

劉波擺了擺手：“這都啥年代了，咱要相信科…”

他的話戛然而止，瞬間就想到了最近的經歷……

張偉尚且只是幻覺，但他不一樣，那TM是親身經歷！

“嗯…”

劉波的話鋒一轉，道：“下午放學，幫你找我老舅問問。”

“你也不用太擔心，枯木逢春，可能預示著你的春天要來了。金榜題名，佳人入懷，名色雙收…”

“這倒也有可能。”張偉摸了摸下巴，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劉波的話。

雖然總能看到幻覺，但現實中也沒啥倒霉事兒。

“好了，別想了，該上課了！”

就在此時，戴著眼鏡的地中海班主任就走了進來。

他望著眾人的刻苦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緩緩道：“同學們，開始上課…”

……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眾人無視了放學的鈴聲，依然在自顧自的學習著，

高三的學習時間緊張，不過劉波是走讀生，可以選擇晚上回家學習。

很快，劉波扛著自己最后的存貨和烤爐，一路狂奔來到了天橋上。

今天他沒有蹬三輪車，一是因為今晚的烤串沒剩多少，二是不想造成他人堵車，三則是想要試試自己的身體素質。

現在的他，即便是一路狂奔，也僅僅是滿頭大汗。

他能跑起來？

四百多斤的體重能跑起來！

一路狂奔的跑起來！

這可比以前強了太多，以前他走幾步都要氣喘吁吁。

“我瘦了，也變強了…”劉波嘀咕了一聲，接著就準備布置自己的小烤爐。

橋邊燒烤小攤，劉波邊烤邊吃，同時拿出手機，找出老舅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老舅…”

“在忙，沒錢，嘟嘟嘟…”剛接通一秒，立即響起掛斷的忙音。

劉波：……

在劉波的不懈努力下，通話終于正常。

手機那邊渾厚的中年男聲，略顯氣急敗壞的不耐煩：“到底啥事兒？說！”

“老舅啊，我有個同學…”似乎是怕老舅又掛斷電話，劉波很快迅速了張偉的事情。

通話那頭：“讓他去醫院，掛精神科，掛了，嘟嘟嘟…”

劉波：“算了，老舅也靠不住，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看張偉命硬不硬了…”

……

“終于是吃…賣完了…”

劉波只覺得一身輕松，自己現階段燒烤攤的生意生活終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現在身體也瘦了，也變強了，不過還是得繼續上學，尤其是高三階段，學業為重啊……”

劉波可以肯定，世界出了很大的異常變化。

但他不是先知，不知道具體會出現什么異常，總之先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夜晚，吃飽了的劉波拎著烤爐，沿著綠化帶邊上的人行道，挺著肚腩慢悠悠的往回走。

黃金時間過后的夜晚略顯冷清，除了路上呼嘯的車流，幾乎沒有幾個行人。

“咦！什么味兒？好香啊！”

走著走著，一股甜美的異香撲鼻而來，灌入劉波鼻腔。

沿著香味四下打量，一朵紅薔薇嬌艷的綻放，盛開在純綠色的草坪上，非常醒目。

“誰在這邊栽朵花？這是啥花？這也太香了吧！”

循著香味，劉波下意識的踩進草坪，向小紅花走去。

距離越來越近，花香味愈發濃郁，醉人心脾。

然而劉波并沒有察覺，隨著他距離小紅花越來越近，他瞳孔的神采又越發渾濁。

就好像狗見了屎，癡漢見了高中生，你見了女朋友…只知道癡癡的往前沖。

劉波癡癡的走過去，渾渾噩噩的喃喃自語：“我要它…捧在手心…我要放在胸口…我要呵護它…我要愛它…”

爐子扔了，簽子丟了，他現在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只要眼前的小紅花！

即使花莖上的尖刺扎破手掌，即使根須順著破口鉆入皮膚，即使扎根在他手上吸收流出的鮮血…

劉波全然不顧，他只要把花捧在手心，護在胸前，仿佛呵護著稀世珍寶。

捧著紅花的劉波，仿佛得手了的盜賊，匆匆忙忙的往家跑…

然而被奪了心智的劉波，并沒有注意到，回家后的他又瘦了一大圈。

并不是赤焰灼燒那種均勻健康的瘦，而是短時間大量缺水，那種松松垮垮的虧空。

甚至他的臉色看起來都像腎虛般，蠟黃黃的蒼白。

可惜，丟了魂的劉波并不在意。

他只是癡癡的坐在地上，捧著小紅花，任憑吸收他的血液。

在血肉的滋養下，小紅花越發嬌艷，花瓣又紅又鮮亮，看上去賞心悅目。

咕嚕~咕嚕~

安靜得房間里，劉波肚子的抗議聲非常清晰。

他還是個四百多斤的孩子啊！

他有病，他能吃，他消化快…

尤其是此刻短時內身體大量的虧空，直接觸發了劉波的饑餓感。

在無法抗拒的饑餓感的侵襲下，劉波捧著小紅花的的吶吶自語，逐漸變了口風：

“我要呵護他…我要愛它…我要嘗…要融為一體…更好的呵護它…”

通常人們對常見實物的認知，大概分為三種，食材，藥材，建材。

而劉波對實物的認知只有兩種，能咽進去的，咽不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