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宇在自己的位置上伸展了一下感覺快要生銹的身體,打了個哈欠。組里堅持時間最長的老王也已經起身回家了,轉頭又看到宋啟賢辦公室依然亮著燈,于是起身甩了甩脖子,嘴里嘀咕道:“宋隊是鐵人嗎?幾天沒回家啦,不行不行,舅舅特意交待過要看好宋隊,不能讓他糟蹋自己的身體,今天說什么也要把他趕回家。”
林宇不由分說地推開老宋辦公室的門,突然發現老宋蜷縮在地上,單手托著布滿胡須的下巴,許久未打理的頭發已經卷曲,隨意地貼在頭上,有些過長的頭發幾乎把老宋右邊的眼睛完全遮住,只是他眼中那抹不散的精光依然死死地盯著白板上的字。忽然,凌厲的眼神掃向林宇,林宇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但隨即又皺起眉頭說:“宋隊你眼神再兇,今天也得給我回家睡覺,案子再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身體垮了還怎么查案。”
宋啟賢沉默著,沒有回應林宇的話,只是盯著他。林宇感覺自己像被野獸盯著一樣,汗毛都豎了起來,忍不住抱緊雙臂用力搓了搓。“不行,今天你就是殺了我,我也要把你送回家。”林宇態度強硬,毫不退讓。
老宋略微收回眼神,繼續盯著白板,說道:“先告訴我你的看法。”
這時,林宇才回過神來,仔細看向掛在墻上的白板,上面寫著最近收集到的證據,并將相關的照片都貼在文字旁邊,然后幾乎所有線索的連線最終都匯總到用紅筆圈了幾次的字上——“神秘學同好會”。林宇呆呆地看了一會兒,也托著下巴坐在老宋旁邊。“未知死亡原因”、“神秘符文”、“致幻劑”、“詭異案發地點”、“不知名植物和燃燒灰燼”,每一條都與神秘學有關。
“雖然我從來不相信妖魔鬼怪,但有句福爾摩斯的話怎么說的?”老宋繼續說道。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林宇瞬間跳起來喊道。
最終,宋啟賢還是在林宇的“押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靜靜地站在自家門前,眼神有些空洞地望著那扇既熟悉又陌生的門,那扇門仿佛是一個黑洞,那漆黑的寂靜似乎能吞噬一切。不知過了多久,仿佛時間已經凝固,他才緩緩地抬起手,打開了那扇門。屋內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只是家具上都有淺淺的一層浮塵,這個世界流速似乎在兩年前的那刻就戛然而止了。宋啟賢機械地走進浴室,打開淋浴房的龍頭。溫熱的水流沖擊著他的身體,似乎能帶走這幾天的疲憊,但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那深深烙印在他心中的悲傷。洗完澡后,他換上寬松的衣物,習慣性地在身上摸索著香煙,手指在口袋里摸索了幾下,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自言自語道:“她不喜歡我在家抽煙,我應該戒掉的。”
隨即在冰箱里找出一瓶啤酒,光著腳走向最深處的房間。他打開燈,房間里的景象映入眼簾。偌大的房間地面上只有幾個紙箱,顯得有些空曠,墻面上卻貼著宋啟賢最牽掛的人的相片。相片周圍,密密麻麻貼著各種照片,下面也寫滿字,每張照片都用圖釘按著,而圖釘間的紅線錯綜復雜,連通著不同位置。宋啟賢靠著墻壁緩緩坐下,打開啤酒,仰頭猛地灌了一口。啤酒的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他望著墻上的照片,思緒飄回到過去。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陶辰早早地起床,為宋啟賢準備了豐盛的早餐。她穿著那件宋啟賢最愛的連衣裙,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小賢,快來吃早餐啦,今天我們去公園散步好不好?”陶辰的聲音如同春天的微風,輕柔而溫暖。他們在公園的小徑上漫步,手牽著手,陶辰時不時地停下腳步,指著路邊盛開的花朵,興奮地說:“看,這花多漂亮啊,就像我們的愛情一樣。”宋啟賢看著她,心中滿是愛意,他覺得那一刻就是永恒。
然而,命運卻如此殘酷。宋啟賢從回憶中回到現實,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望著墻上的照片,喃喃自語道:“辰,抱歉我今天還這樣茍活著。你放心,在查到真相之前,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找到答案,哪怕付出生命。”
他的雙眼已經被淚水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不清……
一陣急促的鈴聲把蜷縮在地板上的宋啟賢驚醒,他摸索著點開免提。
“宋隊、宋隊!”林欣欣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北岸區銀墅苑小區發生重大警情,我已經通知林宇,他在開車去你家的路上!”
宋啟賢迷亂的精神瞬間警醒,他穩了穩心神道:“好,知道了!”
隨即,老宋利落起身,迅速更換好衣服,飛奔下樓。此時,深夜的黑暗籠罩著一切,小區里寂靜無聲,只有他急促的腳步聲在樓道里回響。他的心跳隨著腳步不斷加速,腦海中不停地思索著新案件的情況。會是怎樣的案件?是否和之前的案件有所關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專注,作為一名刑警,他深知自己的責任重大。
不一會兒,一輛宛如鋼鐵猛獸的坦克 300急剎在宋啟賢面前,嶄新的黑色車漆在路燈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猶如暗夜中的獵豹。車窗還未降下,老宋就開門坐入副駕駛,林宇剛想開口,老宋擺擺手道:“路上說。”
“好咧!”林宇嘿嘿一笑,隨即深深踩下油門,汽車引擎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聲,車輪飛速旋轉,與地面激烈摩擦,帶起一陣煙塵。林宇駕駛著這臺猛獸靈活地穿梭在車流中,時而俏皮地向老宋抖一下眉毛。
宋啟賢嫌棄地瞥了林宇一眼,“這么嘚瑟,要不把你的新車留在隊里當公務車吧。”
林宇忙哭喪著臉說:“不要啊,宋隊。我不是向您老展示一下國產車的性能嘛,您的雪佛蘭也到了更新換代的時候啦(T▽T)!”
“少整花里胡哨的事,把心思多花點在案件上,這段時間JB區有點不太平。”宋啟賢已經目射寒光,似乎想穿透最近案情上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