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賢站在審訊室內,目光如炬,警惕地審視著坐在審訊椅上的董慶。董慶已清醒了幾個小時,此時的他全然不見追捕時的狂野與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費解的平靜。他身材魁梧,坐姿端正,那身破舊且沾滿血跡的衣衫在他身上,竟也不顯得邋遢,反而因他周身散發的溫文爾雅氣質而有了一種別樣的韻味。他的面容略顯蒼白,卻似鐫刻著堅毅,嘴角微微上揚,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若迷霧,將他的內心想法深深隱匿。
盡管昨夜異世界之旅的信息如驚濤駭浪般沖擊著宋啟賢的認知,但此刻他無暇顧及,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如同層層疊疊迷宮般的謎團,亟待他去解開。董慶不僅與山城近期那幾起離奇兇殺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且他最后喝下的藥劑,那明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如同一把神秘的鑰匙,暗示著這個案件背后可能潛藏著超乎想象的復雜真相。宋啟賢的腦海如同一臺高速運轉的精密機器,迅速梳理著案件的蛛絲馬跡,試圖在董慶這個關鍵人物身上找到那足以突破重重迷霧的關鍵突破口。
“姓名、年齡。”王一虎洪亮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審訊室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靜,也打斷了宋啟賢如亂麻般糾結的思緒。
董慶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眸宛如深邃的幽潭,平靜無波,與宋啟賢的目光直直對視。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仿若超脫了塵世的紛擾,淡然得令人心生寒意。
“世俗之名你們已然知曉,而我的真名唯有在我主面前方可被提及。”他的聲音沉穩有力,語氣中竟帶著一種虔誠的敬意,然而宋啟賢敏銳地察覺到,這敬意全然是奉獻給那所謂的“主”的。
宋啟賢微微皺起眉頭,那眉心的褶皺仿若一道深邃的溝壑,他緊接著問道:“你的主究竟是誰?又身處何方?”
“爾等凡人,不配知曉我主的名諱。我主乃萬物的主宰,是大地的創世者,其存在于世間萬物之中,時刻關注著每一位子民。”董慶說完,緩緩閉上雙眼,雙唇微微顫動,嘴里念念有詞,吐出的皆是晦澀難懂的詞匯,那聲音在寂靜的審訊室里回蕩,仿佛來自另一個神秘的世界。
“哎~哎!好好說話。”王一虎不耐煩地用手重重敲了敲桌子,那響聲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宋啟賢略作思考,目光如炬,重新開口道:“那我們換個說法,殺害陳晨、董興龍和簡箐是否是你主的旨意?”
“那群無恥之徒,竟敢冒犯我主,妄圖揣測我主的意圖,還妄圖染指我主的賜予,此乃對我主的褻瀆。他們遭受的乃是我主降下的神罰,死有余辜。”董慶依舊沉浸在自己那虔誠的禱告氛圍之中。
“你是如何懲罰這些所謂罪人的?”宋啟賢順著董慶的話繼續追問,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試圖從董慶的回答中挖掘出更多有用的線索。
“我主賜予我力量,給予那些迷失靈魂最后的寬恕。他們在我主的神國聆聽我主的教誨,而后在懺悔中結束卑微的生命,這對他們而言是最大的恩賜。”董慶舉起那掛著沉重鐐銬的手,在空中緩緩畫出奇特的路徑,那軌跡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宋啟賢竟隱約覺得這與自己所佩戴項鏈上的符文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他的心猛地一緊,右手不自覺地緊緊抓向自己的胸口,目光死死地盯著董慶畫出的符文,試圖確認自己看到的一切。
“你畫的符文代表什么意思?”宋啟賢強自鎮定,然而那從喉嚨里擠出的聲音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沙啞。
董慶意外地看了一眼宋啟賢,短暫的沉默后,還是開口回復道:“符文代表生命的祝福,永恒的伊甸,輪回之贊禮。”
王一虎毫不客氣地打斷董慶那神神叨叨的發言,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用找這么多理由,直接坦白,人是不是你殺的?怎么殺的?”
董慶冷笑一聲,那笑聲中透著一種不屑。“這個世界上,凡人無法感知主的存在,即便見識過神跡,也只會自欺欺人地騙自己。如果你問我如何懲罰那些褻瀆主的人,那是主賜予我的神力,能讓我在水中如履平地,力拔山河,還能讓人言聽計從。”
“和神棍聊天咋就這么累呢,你意思通過嗑藥,讓你擁有了超高的游泳能力、強大的力量,并通過藥物控制了被害人,最終毒害了陳晨、董興龍和簡箐。”王一虎雖然語氣中滿是不耐煩,但眼中的震驚卻如潮水般泛濫。
董慶微微一點頭,卻就此緊閉雙唇,無論王一虎和宋啟賢如何窮追猛問,他都不再吐露半個字。
“你的藥劑都是從哪邊得到的?”宋啟賢仍不死心地繼續追問,他深知這個問題可能是解開整個謎團的關鍵線索之一。
董慶只是微微側眼瞥了一下宋啟賢,便不再有任何回應。
宋啟賢和王一虎對視一眼,無奈之下準備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宋啟賢的腳步卻如被釘住一般,他轉頭示意監控室關閉錄音,而后轉身,邁著沉重而堅定的步伐走到董慶面前,雙手重重地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傾,那雙眼眸仿佛要將董慶看穿,他用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剛才畫出來的符文是從哪邊看到的?你們有沒有組織?陶辰的死和你們有沒有關系?”
董慶神情瞬間一呆,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晌沒有任何反應。宋啟賢死死地盯著他,然而董慶卻緩緩閉上眼睛,仿若一座緊閉大門的堡壘,拒絕透露任何信息。直到監控室那邊的林宇焦急地詢問:“隊長?”
宋啟賢緩緩直起身,深深吸了口氣,那泛紅的眼眶中已有淚花閃爍,他仰起頭,試圖將淚水逼回。片刻后,他嘆了口氣,轉身向大門走去。
就在他即將踏出審訊室的瞬間,董慶那低沉的聲音如幽靈般從身后響起:“宋隊長,你就是陶師妹的丈夫吧。雖然不知陶師妹遭遇何事,但她的死真的與我無關,誰也不會忍心去傷害她。宋隊長,我奉勸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這個案子不是你能解決的,你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身邊的人。我主不是爾等凡人可以忤逆的。”
宋啟賢的腳步在門口停頓良久,他的背影如同一尊雕塑,沉默而堅毅。許久之后,他才緩緩打開門,在走出去之前,他的聲音堅定而決然:“我會讓你把一切都交待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