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零零散散分布著幾個私人開發的小型煤礦，采掘工作由棕人奴隸承擔，產品主要供應給附近的種植園。

“沒有路牌，鬼知道波隆煤礦在什么地方。”

洛里安望著蜿蜒曲折的山道陷入糾結，等了許久，花錢詢問一個路過的奴隸，得知還要走三公里山路，而且那里已被官方封鎖，情緒陡然低落。

“再見，先生。”

送別奴隸，他拽著拉斐爾走到一棵枯樹后方，“除了二十名官方超凡者，還有規模上百的當地民兵，敵眾我寡，你的外援究竟是什么？”

“神嗣。”

拉斐爾攤開筆記本，幾乎每一頁都釘著一個干癟的蝴蝶標本，翻至最后，是一副抽象模糊的五彩油畫，看不出里面物體的大致輪廓。

“舊神安德留耶的后嗣，安德莫耶卡。”

感受到臨時隊友一臉見鬼的表情，拉斐爾露出幾分促狹的笑意，“無需緊張，祂在盧恩帝國早期徹底隕落，誦讀‘神名’不會有任何影響。至于安德莫耶卡，這家伙欠我一個人情，在誓言的約束下必然全力相助。”

“有神嗣幫忙，那你還叫我干啥？”

抱怨兩句，洛里安匆忙系上虛化斗篷，在昏暗斜陽的照耀下，沿著荊棘密布的山道艱難前進，趕在日落時分抵達波隆煤礦，爬上附近的山崖峭壁觀察情況。

由于利潤微薄，煤礦沒有配備蒸汽抽水機，也沒有鋪設軌道系統。

礦區東側是一塊平地，堆積的黑色煤塊如同小山，旁邊則是幾排歪歪斜斜的木板房。外圍豎著一座木架，一具已經風干的尸體釘在上邊，不用說，一看就是被抓回來的逃亡奴隸。

“三磅炮？”

突然，他的視線被空地上的人群吸引，在長官的催促下，十多個民兵從馬車卸下零件，組裝成兩門三磅輕炮。

而在他們身后，大批身穿灰色制服的步兵正在清理木板房，準備作為駐扎的營房。

觀察許久，洛里安沒發現超凡監管局的標志性風衣，似乎仍在礦洞內部進行勘探，“等？”

“等。”

“好吧，你慢慢等，動手的時候叫我。”

走了一天的山路，他累得腰酸背痛，于是翻過身仰面朝天，雙手枕著后腦勺，凝視著天邊一望無際的火燒云，金紅交織，絢爛而肆意，猶如畫家隨意潑灑的顏料。

......

半小時過去，天色晦暗，下方飄來一縷烤肉的香味，民兵宰殺了礦區老板飼養的山羊，架在火堆上炙烤。

透過望遠鏡，拉斐爾還能看見老板嘴角小幅度抽動，像是在問候民兵們的女性家屬。

“哈哈，軍紀混亂，讓我想起了帝國各大軍團中的蠻族雇傭兵，他們戰力不錯，卻總喜歡偷雞摸狗，招惹出一堆麻煩。”

牽動回憶，拉斐爾絮絮叨叨說起當年在軍團任職的經歷，可惜沒說幾句，轉輪手槍的脆響再度傳來。

啪啪，啪啪啪啪。

槍聲連綿不絕，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在開槍，頭頂偶爾掠過幾道嗖嗖聲，瞬間驅散了拉斐爾的思鄉情緒，

“開始了，注意薩勒諾的身影，看見后立刻告訴我！”

讓洛里安負責觀察，拉斐爾翻開筆記本，小心取下那些蝴蝶標本，在草地上布設一個小型法陣，而后攤開五彩圖畫，隨時準備念誦禱詞。

十分鐘過去，他忍不住催促，“還沒出現？”

“沒有，兩個民間社團在打架，附近零散超凡者在觀戰，民兵緊守營地，沒看見監管局探員的蹤影。”

與白天相比，眼下的戰斗更加激烈血腥，傷亡接二連三出現，雙方儼然打出真火。不久，被子彈命中身軀后，某個女性成員忽然仰天尖嘯，

“帕-拉-都-科！”

短短數秒，女人的身軀驟然拔高至四米，雙爪銳利如刀，背部生長出兩只巨大猙獰的蝠翼，皮膚慘白透明，隱約能夠看見下方的青黑色血管，像是傳說中的吸血女妖。

“月學派的蝠妖路線？”

按照洛里安掌握的神秘學知識，月學派進入位階四后，會面臨兩個分支——繼續走偏向施法的路線，或者忍受劇痛，舉行古老儀式轉化成蝠妖。

“好強悍的肉體。”

短短數秒，女妖頂著彈雨突進至敵人陣中，利爪揮舞，血雨橫飛，讓他忍不住連聲感嘆：

“戰斗力恐怕比刃學派還強。”

“差不多，兩者算是各有所長。”拉斐爾瞥了眼戰場，“是不是很羨慕？哈，羨慕也沒用，燈、鴿、貘派的肉搏能力算是墊底，認命吧，我們不適合做這種抄刀子肉搏的狠活。”

又過了兩分鐘，蝠妖徹底擊潰了眼前的神秘社團，但她仍未恢復人形，抓著一個傷者的頭顱提至半空，猛地用力一捏，而后環視四顧，沙啞著問了句，“還有誰？”

霎時，圍觀的眾人連連后退，不愿招惹這個狂性大發的瘋子，蝠妖獰笑著舔了下嘴角的血漬，把目光轉移向那群戰戰兢兢的民兵，

“你們怎么看？”

被那雙冰冷兇惡的眼眸掃過身軀，一百多個民兵頓時手足發軟，為首的上尉有意投降，一時間卻放不下面子，舉著指揮刀的右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眼見蝠妖緩慢靠近，他的勇氣不知不覺消散一空，清了清嗓子，“咳，先生們，我們正面臨一個艱難的決定......”

“嘭！”

沒等他把話說完，一個十六七歲的炮手不慎點火開炮，數十枚金屬彈丸席卷前方，在蝠妖身上擊打出十來個血洞。

炮聲轟鳴，少部分民兵本能地扣動扳機，最終導致整個連隊一同開火，一輪射擊過后，蝠妖反倒撐不住了，手足并用竄入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山洞，再也不復之前的兇惡。

“結束了？”

“不，這只是個開始。”拉斐爾示意臨時隊友看向蝠妖的同伴們，

“注意他們的動作，我承認你們的火藥武器很厲害，但超凡體系延續多年，不至于連一隊百人雜兵都搞不定。”

超凡者的做法很簡單——煙霧。

利用飄散的黑煙遮蔽民兵視線，同時貘學派成員施展恐懼幻術，等到民兵陣型散亂，蝠妖領著兩個刃學派成員發動突擊，僅一輪沖殺就打垮了這支連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