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問泠通過隱魂煙呈現的是吳明的記憶。

也就是說這個由記憶形成的人像就是他當夜看到的那個人。

當初吳明說看到的兇手是她，所以風問泠心里早就有了準備，看到這個人像時倒沒有多驚訝。

這個所謂的兇手果然和她長得極為相似，只不過神態有一些差別。

但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她身旁的云述已卻在看到那張臉時有了細微的情緒波動。

風問泠收回手，魂魄又回到了琉璃瓶中，她眉頭微皺，花了幾秒的時間壓下隱魂煙的反噬這才又看向云述已。

“怎么了？”她問。

云述已和她對視幾秒，“那張臉和我想的有些差別，但和她對上了。”

“她？她是誰？”

“她的名字你應該聽過。”云述已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張畫像，“就是她唯一的畫像。”

風問泠的視線落到那張畫像上，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被用心的繪于紙上，栩栩如生的程度，讓風問泠覺得隔著畫卷與時光，她和她仿佛真的面對面而站。

這名女子的容貌和她極為相似，只不過一個略顯稚嫩，一個猶如一把已然出鞘的劍，鋒芒畢露。

“她是？”雖是詢問，但風問泠卻隱隱有了答案。

而云述已也吐出了他心里的那兩個字：“凌薇。”

凌薇？是她？

風問泠又仿佛回到了她前往青陽中的那一天，要是當初李乘風沒有過來找她，她也是要走的。

但偏偏就是在那一天，他找了過來，并且一過來就提到了“凌薇”。

但哪怕李乘風說她和凌薇長得極為相似，風問泠也并沒有多在意，畢竟她有父親和母親，并且他們家族是有血脈感應的，她很確信她就是父母親的親生骨肉。

但現在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個。和他長得如此相似的“凌薇”，她又該相信、又可以相信這個凌薇真的才是她親生母親嗎？

“李乘風說凌薇是我親生母親，你怎么看？”

風問泠抬眸詢問云述已，“而且你對她很熟悉嗎？畢竟她的畫像都在你這里。”

云述已卻搖頭，“我并不熟悉。”

“甚至我從來都沒有親自見過她，只不過師兄讓我將這畫拿著罷了。”

云述已口中的師兄自然就是那太上長老景燕。

可惜景燕也去閉關了，不然風問泠打算直接讓云述已帶著她去找他。

“你這個師兄也真是的。”風問泠絲毫沒有背后議論人的自覺，反倒拉起云述已一同評價，“我總覺得他這個人很不靠譜，而且像是謎語人。你覺得呢？”

“謎語人？”云述已對這個詞感到有些陌生。

風問泠解釋，“就是很多事情都不直接說，非要弄些似是而非的東西讓人去猜。”

云述已這下明白了，“好像是這樣。”

風問泠沒有和云述已在這個問題上多加討論，注意力又回到了畫上。

“這畫真可謂將她的神韻展現的淋漓盡致。”

她撫摸著這幅畫，若非這畫畫的如此逼真，云述已也不會第一時間能夠通過神韻認出吳明當日所見之人就是凌薇了。

“也不知這是何人所畫。”風問泠思索著，“就是能找到畫這幅畫的人……”

“他已經死了。”

云述已的話讓還在看畫的風問泠抬起了頭，“死了？”

“嗯”云述已點頭，“師兄說的。”

“這樣啊。”風問泠有些遺憾，“那倒真是可惜了。”

“抱歉。”

云述已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她有些錯愕，“不關你的事，你無需道歉。”

她覺得剛見到云述已對他高嶺之花的印象簡直就是個錯誤。

還有一些原因也是因為云述已對外的印象一向就是什么清冷不近凡塵、什么只要靠近他三丈以內就會被凍成冰雕之類的。

誰知道他雖然清冷，但也單純的太容易讓人欺負了吧。

云述已不懂她看著自己的眼神為何變了又變，最后甚至有些……關愛？

“以后不準隨便道歉，知道嗎？”風問泠的語氣半帶著威脅。

云述已乖乖點頭，“嗯。”

威脅完他，風問泠又繼續吐露“實不相瞞，我在黑市打聽消息的時候，有打聽過凌薇。”

雖然面對李乘風的時候，她顯得毫不在意，但畢竟事關自己，景燕那個謎語人還來那么一出，風問泠自然會關注。

“其實修真界關于凌薇的信息也并不多，無非就是常見的天才什么之類的，但修真界的天才并不算少。”

“若說特別，大概就是凌薇比天才還要天才，不僅一劍讓青一峰從春意盎然變成了冰霜遍地，白雪紛飛。”

“還有就是只身一人赴蠻荒，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讓蠻荒妖族直接安定了下來，不再作亂。”

“但此事過后，她就離奇的消失在了人們的眼中，再也沒有出現。”

說著說著，風問泠又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若殺了吳明的人真是凌薇，她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還做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沒那么簡單。”

更何況還涉及了妖族。

“你說她有沒有可能已經變了陣營？去了妖族那邊。”

風問泠剛說完又接著道：“關鍵還是找到這個人。”

她說了這么多才去看云述已，卻發現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看著她。

“怎么了？”

風問泠抬眸，突如其來的烏云遮擋住月光，讓她一瞬間看不清云述已的神色，等到烏云散去，云述已已經收回了視線。

“天色很晚了，先回去，其他事情以后再慢慢說。”

云述已放出本命劍，示意她也站上來，他微微垂眸，“你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找我幫忙。”

風問泠看向他隨風擺動的衣袖，仿佛心也隨之擺動，但山間的涼風讓她格外清醒。

“為什么呢？”她問。

“云述已，從一開始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可是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幫助另外一個人。”

“給我一個理由。”

風問泠的語氣出奇的平淡，但也同樣能感受到她的認真。

“我覺得……”云述已在這個時候變得格外敏銳，“就算我給了你的理由，你也不會相信。”

“你很了解我。”風問泠終于露出一抹笑，她需要的從來都不是理由。

人心易變，現在的理由就算是真的又如何？

真也會變成假，也會有其他理由讓他們反目。

就像當初她和那個人一樣。

“但是。”

云述已的話剛出口就被風吹碎，但又清晰無誤的吹到了她耳邊。

“我還是想給你我的理由。”

云述已平靜的看著她，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