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不公平的事,但是你不需要用不公平的方式來對待自己。”
吳劍豪正在對著臺詞,只不過心思卻全然不在上面,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珠在狹長的眼眸里亂轉。
美作玲是一個標準的花花公子,個性及做事風格較為美式,有時較為沖動,同時又是一個細心體貼重視朋友道義的人,是個好玩的人,總是談笑風生。但這一切吳劍豪都未曾表現出來,整個人魂不守舍的,臺詞也是念的絲毫沒有感情。
“吳劍豪,你在想什么呢?”
作為朋友,張安澈是不希望看到他這個樣子的,明明是來之不易的機會,卻抱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在那里大秀肌肉。
張安澈倒是覺得當一個健身教練可能更適合吳劍豪一點,更能發揮出他的優勢。
而且這還只是在對臺詞,如果真正開始拍攝,以現在吳劍豪所表現出的水平來看,恐怕會被蔡月勛和柴智平給罵死。
除了張安澈科班出身,其余三個嚴格意義上來說都是半路出家,一個理工大學,一個工商職業學校,還有一個要到35歲才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能指望他們有什么演技?
表演課也上了,但好像都沒有太大的收獲。
言承旭倒是上課時認真聽講,但天賦有限。
演員的最高境界是融入角色,代其行事。
吳劍豪別說融入角色,連個臺詞都念的這么費勁,更別說控制臉部表情細節的變化了。
相比較起來,言承旭則是一臉認真,對吳劍豪說道:“你難道忘了阿澈是華岡藝校畢業的,那可是明星的搖籃,你認真一點好好聽,把角色演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吳劍豪從一雙雙大白腿上戀戀不舍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張安澈,捋了一下自己的飄逸的秀發,然后笑著說道:“阿澈,接下來就靠你了。”
張安澈翻了個白眼,“你少撩幾下吧,別到時候戲沒拍完,先把自己撩禿了。”
“阿澈,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待會兒要找楊成琳好好聊聊,他肯定知道你的不少糗事,畢竟學生時代誰還沒有犯過傻,到時候……哼哼。”
“靠北!我不管你啦!”
張安澈面色發黑,和吳劍豪愈發熟悉后,他才發現這真就是一個風流浪子,好像根本不需要演,可以說美作玲就是他本人,只要展現出自我就夠了。
雖然嘴上說著不管,但張安澈還是有在為吳劍豪仔細講解,畢竟眼前這位可是留著當下最時髦的離子燙,發型和氣質都走在了潮流的前端,對于作為過來人的張安澈,這都是時代的眼淚啊!
當然,拋開演技不談的話,吳劍豪偏西方的個性和顏值,其實對于人設是加分不少的,只是戲份所占比重不大。
“演員之所以叫演員,核心魅力就是演技,好看的臉太多了,顏粉是跑得最快的,演技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張安澈語重心長說道:“如果演技不過關,可能短時間不愁沒戲拍,但是拉長戰線看,傷到口碑后,哪怕演技提升了也很難救回曾經的市場。”
“誒,阿澈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好像我的阿嬤哎,不要講那些啦,快告訴我要怎樣演就好啦。”
偶像劇對于演技的要求其實低到令人發指,只要顏值足夠,再時不時耍個帥,小女生們看到了還不一臉花癡嗷嗷尖叫。
張安澈只是給三人敲響一下警鐘,畢竟未來影視市場瞬息萬變,等到偶像劇的風潮過后,再加上年紀也大了,沒有演技,那只能被淘汰,屆時別說拍戲了,恐怕只能靠著跑商演過活了。
當然,自己也只是點到為止,聽不聽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那你聽好了。”
張安澈開始耐心為三人講解起來。
剛開始三人還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一個小時過后,三人再看張安澈時的眼神都不同了,那叫一個清澈。
“阿澈,我覺得以后你肯定能站到頒獎臺上,你對角色的理解簡直太深刻了,就好像是你親自體驗過一樣。”
“謬贊了。”
張安澈呵呵一笑,他洗澡的時候經常掂量,所以清楚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即便是華岡藝校出來的,其實也有很多泯人眾人。
看過名人錄的話,就會知道無論是成為歌手亦或者演員,其實名單上的人大多都是走的偶像路線,而華岡藝術十杰(第一屆名單),基本上也都是偶像。
“時間差不多了,都過來一下。”
柴智平一開口,頓時所有人都匯聚了過去。
“我們也過去吧,開機儀式要開始了。”
不論港臺地區亦或者大陸,不管是拍電影還是拍電視劇,必有開機儀式——也就是選擇個良辰吉日,進行拜神儀式。全劇組人員燒個香祈個福,保佑拍攝順利,收視長虹。
一般來說,開機儀式上,用于供奉的案桌都用紅絨布遮蓋,桌上供奉關帝,兩旁是香爐和上供的烤乳豬及鮮美水果。
另外,通常將攝影機用紅布蓋住,然后由劇組主創依次上香拜神,最后掀開機器的紅布,宣布開機。
至于為什么燒香,總結起來就四個點:傳統文化的流傳,習俗,紅布“鎮邪”,圖個吉利。
據說,這個程序最早來自于對“劃片”的恐懼。
所謂“劃片”,是指早年膠片時代時,攝影機里的膠片在拍攝時被里面的零件意外劃傷。如果發生“劃片”,將給劇組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但是機器劃片又不可預計也難以預防——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紅布蓋住攝影機“鎮邪”。
最早,其實可以追溯到傳統戲劇中。
傳統戲劇組織中都有供神的傳統,各地供奉神靈不同,比如說閩南地區供奉田都元帥、西秦王爺。再比如說大家都知道的梨園神唐玄宗李隆基。
不過拍影視劇的人供奉的神靈不同,這些神靈中有的是關公,有香港那邊供奉的黃初平黃大仙,都不是什么大仙,但總之就是那個靈供奉那個。
另外,港臺這邊還有方位講究,也就有一定的儀軌。
最后無非就是圖個心安,祈禱拍攝順利,畢竟一個劇組會牽涉到很多人很多錢,是個經常出事的地方,無論人和設備,一旦出事,會影響整個創作。
再者,燒香拜佛也花不了多少錢,拜了后圖個心安,也不是不好。
其實不只是拍戲,建房建橋什么的都會燒香拜佛。
不過也并不是所有的電影人都信這玩意兒,有些電影人就不搞這一套。
比如說杰侖,對基督很虔誠,開機儀式就沒拜神,雙手交搭在身前,腦子里飄的都是耶穌。
如今的開機拜神,大部分更像是劇組動員大會,神秘色彩沒那么強烈了。
其實拜祭的對象沒有一定之規,信佛的拜菩薩,信道教的拜神仙,什么都不信的,就拜祖宗,甚至拜關公、魯班、嫦娥、豬八戒都有。
窮算命,富燒香。
良辰吉時不能誤。
開機時辰一般都有專業人士推演。
有人會說那下雨了怎么辦?
真正的良辰吉時一般是不會下大雨的。
若是開機之時恰逢細雨綿綿,那也是極好的,就是所謂的“遇水則發”。
其次,拜神的朝向不能錯。
不同時間、不同地點開機,眾人拜神的朝向也不盡相同,粗略的,大約就有個四面八方的講究,正南若是擺成了西南,那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有的甚至得精確到經緯度。
影視作品,難免會有一些特殊角色,比如殘障人士,或是中途“死亡”,或是一出場就是墓碑上的“照片”,這些特殊角色在劇組也有特殊待遇。
他們每個人都會得到一個紅包,按照“見紅程度”和劇組資金的不同,紅包數額不等,只是為了圖個吉利。
另外一件事,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那就是:在規矩森嚴的劇組,攝像師的鏡頭箱、墊腳箱,男演員坐得,女演員卻是萬萬坐不得的。
原因要追溯到早年的戲班,凡戲班的旦角,不論是男是女,都不能坐衣箱、盔箱。因為衣箱內裝有王衣,盔箱內裝有王帽,被“陰人”坐了就大不吉利。
柴智平看了一眼時間,吉時吉分吉秒。
沒有任何猶豫,拜神儀式開始。
張安澈來到這個世界前雖然是一名歌手,但也是參演過幾部影視劇的,甚至還擔綱過男一號,所以大致流程也都門清,所以并沒有鬧出任何笑話。
為了避免朱笑天、言承旭和吳劍豪出差錯,張安澈還特意交代三人,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后,有樣學樣。
前后忙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拜神結束后,拍攝便宣告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