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十里外。

衛所，軍法處。

高聳石墻內，不時傳出幾聲沉悶響聲，在空曠之處回蕩，初時還夾雜人的慘叫聲，后來只剩有氣無力的哼哼。

衛所外經過的百姓，紛紛加快了步伐。

“要命咧！這是往死里打！”

“衛所的軍棍俺見過，和大腿一般粗，三五棍砸下去，皮開肉綻咧！”

“走走走！休在此閑話，不然被逮進去挨打！”

不多時，背靠衛所外墻賣菜的百姓紛紛散去。

而砸棍的聲音，卻足足持續了半刻鐘。

鄭百戶見軍棍打完，微微頷首，

“梁虎，你倒是個漢子，三十軍棍下來，你愣是沒有求饒。”

梁虎已奄奄一息，有氣無力地回答道：“鄭大人明鑒，小人絕非故意放跑青蓮妖人。”

鄭百戶點頭，道：“既然你態度如此誠懇，本百戶便不再計較此事。”

聽見這番話語，梁虎心中悱惻。

打也打了，到頭來卻成了勉強不計較……

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別說百戶高他兩級。

他只好顫巍巍地答道，“多謝鄭大人開恩！”

“此事尚不算完。”鄭百戶開口。

聞言，梁虎面露苦澀。

還要如何？非得把人逼死不成？

鄭百戶說道：“千戶大人有令，讓你將那小子捉回，算你將功補過。”

“小的遵命！”梁虎不敢怠慢。

“嗯。”鄭百戶點頭，摸出一枚瓷瓶，“本百戶賞你上品傷藥，涂之可恢復傷勢，速速入山，將差事辦了！”

“多謝鄭大人！”梁虎雙手接過藥膏，眼見鄭百戶起身，深吸一口氣。

“鄭……鄭大人請留步！”

鄭百戶步履一頓，眉頭輕蹙，“還有何事？”

梁虎低聲下氣，“鄭大人，升任小旗之事……”

話還未落，便被鄭百戶打斷。

鄭百戶冷笑，“梁虎，你捅了這般大的簍子，行事不夠沉穩，我若讓你升任總旗，豈不是將兄弟們的性命丟在猛火上烤？”

說罷，他拂袖而去。

梁虎悵然若失，眼神幾近失焦。

為了總旗之位，他努力了三年。

這三年間，他勤于習武，已臻至四品巔峰；整日為百戶當牛做馬，干了不少腌臜事，還借了百兩銀打通關系。

如今卻全數打了水漂。

不僅如此。

發覺手下的甲士目光各異，他強忍劇疼，從凳子上起身，無事人一般掃視了一圈。

在手下面前挨打，好容易攢起的形象，只半刻鐘便化為烏有，當真是丟盡了臉面。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咬牙切齒，將胸中憤懣一字一句吐出：“該死的小畜生，老子就算賠了一條命，也要將你吊死在城墻上！”

他狠狠一掌拍下，身下石墩瞬間四分五裂。

……

與此同時。

太岳山深處。

一道燕雀般身影從高處掠過，目光如鷹隼般盯視下方層林，忽然一個猛子向下扎。

只見他伸手一撈，尚在吃食的肥鹿還沒反應，便被他牢牢掐住了脖子。

“抓到你了！”李易咧嘴一笑，一掌拍在肥鹿腦后，將它拍暈了過去。

【武學：凌波微步（入門）】

【進度：600/1000】

雖然凌波微步還未進境，但經由他一番勤練，終于可以自若掌控前行的方向，落地時也不會狼狽栽倒在地上。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這般從高處俯沖。

“爽！”李易長舒一口氣，方才在空中逡巡，頗有一種凌空飛行之感。

“上乘輕功，果然非同尋常！”

他對于后續的境界，滿懷憧憬。

凌波微步只是入門，便可以半空滑翔，若到了大成，豈不是可以真正飛行一陣子？

“到那時，只消施展凌波微步，豈不是可以直接從衛所重圍中逃出？”

這般想著，他將上百斤肥鹿扛在肩上，再度施展凌波微步向峭壁歸去。

見他扛著鹿回來，三叔眼中一亮，“嗬！你小子運氣不錯，竟逮住這么一頭肥鹿？”

說著，他咂吧了一下嘴，嘿嘿一笑道：“正好餓了，快串起烤了吧！”

“好咧！”

兩人齊心協力生活的空隙，李易問道：“三叔，將凌波微步練至大成，可否飛行？”

三叔沒好氣道：“輕功，也只是武學，又不是修仙，豈能插上翅膀？”

李易若有所思，“三叔練到什么境界？可以在半空滑翔多遠？”

三叔想也不想，道：“老子練了十年，如今是小成境界，應當能凌空向前百來丈。”

“大成呢？”李易眼中一亮。

三叔思索道：“我雖未練至大成境界，然而當年在師門見過長老施展過大成境界。”

“足不點地飛出二里地，消失在視線中。如此看來，起碼二里往上。”

三叔嘴角一翹，“你小子，是想把凌波微步練至大成，借此逃出千戶的重圍？”

“不錯！”李易道。

“在三叔看來，是否可行？”

三叔撇嘴，“太岳山攏共也就三十里方圓，若有大成凌波微步，誰也攔不住你。”

“不過，再給你半年，也未必練的出來，千戶可沒那耐心等你半年。”

李易明知故問，“為何？”

三叔切下一條鹿腿，輕笑道：“老子明說了，凌波微步可不是什么入門絕學，而是下乘絕學，在江湖中也算是一門神功。”

“想將神功練至大成，豈是一朝一夕可成？”

李易倒是早有預料。

凌波微步比逐浪刀法深奧，便知品質上乘。

不過，聽三叔此言，青蓮門的下乘絕學，放在江湖中都是少見的神功。

“下乘絕學已如此厲害，上乘又是何等存在？”李易思索道，“該不是修仙功法？”

三叔搖了搖頭，“想太多了！”

“上乘絕學，老子沒練過，但聽人說過，有一門玉成功，可以將肉身升華至先天，只消心境過關，便可成就武夫先天境界。”

“先天境，也只是修仙之基。”

聞言，李易不禁感慨道：“仙道何其渺茫！”

雖這般說，但心中卻滿懷憧憬。

身懷金丹，仙道何其寬敞？

“嗬！”三叔輕笑道：“你小子好高騖遠，區區一個三品武夫，不入流的貨色，竟敢覬覦陸地神仙的境界？”

“還是吃好喝好，好好練功吧！”

說著，他將一條烤好的鹿腿塞進李易手中。

二人大快朵頤，之后各練各的。

李易在地火旁打坐，全力吸收涌出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