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到了午時。

船費的銀兩中，是包含伙食的，一天兩頓，午飯和晚飯各一次。

海上的飯菜自然是以海物為主，水手在每天行船之外，還兼著下網捕魚的差事，基本是撈到什么吃什么。

所有客人的飯菜都是一樣的。

除非加錢。

這次給江寧端上來的飯菜，就沒有早飯中那明顯不凡的青菜和紅燒肉了。

一大碗魚湯，幾顆腌咸菜就打發了。

另外，船上也提供清水，也需要用銅板額外購買。

江寧先嘗了口腌咸菜，齁得辣嘴，他都懷疑，這是不是直接用海水腌的？

魚湯則一點鹽粒未加，配上那海魚濃烈的腥味，讓人大皺眉頭。

甲板上的眾人更是不堪，本就暈船的多，再被那腥味一頂，又開始哇哇地向海中吐著清水。

有吐得厲害的，甚至已經隱隱地能看到黃色的膽汁了。

船上的水手們，則看熱鬧般地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的飯菜，也跟客人的一樣，只是量多了一些。

似炫耀一般，水手們將咸菜扔入湯碗中，將那與客人們一鍋煮出的魚湯，一口喝光，連魚刺都嘎嘎嚼碎，一同咽下。

那些臉色蒼白的客人們，見到這一幕也不好再說什么，船已出航，只能慢慢適應了。

幸好他們上船之時，大都自己帶了一些干糧，取出餅子、窩頭，磨著牙，慢慢地將干糧咽下，補充著因為暈船而失去的體力。

江寧就無需那么麻煩，捏著鼻子，直接將木碗里的東西硬灌了下去。

身為人仙的他，即便喝下一碗砒霜，對身體也沒有什么影響，所謂口味產生的喜惡，只是作為凡人時的慣性。

那魚肉下肚之后，江寧立刻從腹中感覺到一絲淡淡的靈氣，只是與之前吃過的紅燒肉相比，如同燭光與火把的區別，但顯然也不是凡物。

那些強忍著喝下魚湯，沒有吐出的客人，在感覺到腸胃變得舒爽了許多后，也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招呼著一起上船的親朋好友，將餐盤上的東西吃完。

江寧抬起頭，與在船樓中掌舵的船老大，遙遙打了個招呼后，繼續研究起手中的地圖。

各洲之間的海域連成一片，中間沒有任何可以停靠的島嶼。

這意味著，即便有能一口氣飛越整片大洋的強大修為，在面對各類潛伏于海中的異族妖獸面前，這種行為也是危險之極的。

按理說，四洲之間的聯系，就應該因此徹底斷開了。

可基于某種緣由，海中的洪荒大能們，卻允許各洲人族的船只，可以安然在海中航行。

但僅限白日，夜晚降臨之后，大海就重歸洪荒遺族們的掌控。

不過具體是何緣由，地圖上并未說明。

江寧搖了搖頭，不再思索能在海中安穩行船的原因，將注意力放到了地圖中的南贍部洲之上。

那里有一座著名的都城，名曰長安，而五指山就在長安以西。

只可惜，在原書中并未寫名兩者的方位和距離，傲來國的地圖中，自然也沒有五指山的記載。

江寧只能猜測了幾處五指山可能在的地方，具體只能到岸后再慢慢尋找了。

一日無事，臨近傍晚時，在水手們的嘿呦喊聲中，將今晚的食材打撈了上來。

在等待晚飯的同時，他們又收起船帆，降下船錨，江寧也緩緩將海風止住。

御風一日，江寧丹田中的靈氣耗去大半，連帶著本命元嬰都有些萎靡不振。

他現在雖然已至人仙境界，但苦于一直沒有大量獲取靈力鞏固修為的機會，單論體內的靈氣水平，也就比鬼仙略強，而且各種神通功法，也未來得及進一步打磨。

眼下西游世界大能遍地，江寧索性在這行船途中，一面鞏固修為，一面打磨神通。

今晚撈上來的是一大網海螺，江寧模仿著身邊的水手，從正面吮吸了一陣子，又倒過來吸了幾口，兩邊的味道竟然大不相同，但俱是鮮味十足。

就是其中蘊含的靈氣，比中午的海魚倒是少了許多，但勝在數量更多，總體倒是相差無幾。

飯畢，船老大來到江寧面前，遙遙向東側望去。

經過一日航行，遠處的大陸山川，只能看到一個小點了。

“照今日速度，老夫有把握，最多二十日就能到岸。”

隨著金烏西沉，玉兔東升，甲板上在海風吹拂之中，已是生出淡淡的寒意，同行的船客也陸陸續續地回到船艙之內。

吃下定心丸之后，江寧緩緩地吐納吸收著靈氣，補充著白日的消耗。

夜半之時，江寧突然睜開眼睛，起身繞著船身巡視了一圈。

剛剛吸納靈氣之時，他突然感覺到靈氣一陣波動，靈氣似是在一瞬間斷絕了片刻。

船下的海面幽深黑暗，以江寧的目力，在明亮月光的照射下，竟也只能看清水下的幾丈距離。

再深的地方，就看不清一點了。

江寧遙遙感應了一會，猶豫了片刻，還是放棄了下水查看的打算。

按船老大的說法，入夜之后，人在船上不會被驚擾，一旦下水，就生死自負了。

重新在船首的甲板處盤腿坐下，這次吸納靈氣就十分正常，似乎剛剛的靈氣消失，只是一陣錯覺。

當夜無事，江寧也趁機將消耗的靈力恢復完畢，甚至還精進了一點。

天亮后，水手們結帆起錨，江寧御風行船，以與昨日相同的速度，向西行去。

第二日無事發生。

到了第三日中午的時候，船老大少有地在甲板上露面，人直直爬到桅桿頂上，朝著四下仔細地觀察了一圈。

等他下來的時候，江寧敏銳地發現，船老大的臉上掛著一絲難掩的憂色。

當天夜里，船老大帶著幾個人，聚在船樓之中，似是研究著天上的星象。

江寧沒有細聽他們的談話，只是心中也升了一份不安之感。

到了第四日早上，沒有一個水手出艙，船老大獨自一人，向著江寧走來。

“江道長，有一事請幫我確認一下。”

江寧隨著他的手指，向著東方望去，然后，江寧霍然起身，雙目微縮。

出航第一日的傍晚，他當時就望過東邊的大陸，那時已是變成了遠方的一個小點。

向西全速航行了兩日之后，那東方的大陸還是一樣的小點，甚至，隱隱還變大了幾分。

“唉，既然道長與老夫見到的情況相同，那大約真是遇到……”

“……鬼打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