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會長玩了個小心眼，根本不給銀行人適應球場的機會。

于是這場帶有賭球性質的友誼賽由端木道率先開桿。

不遠處的川口仔細觀察了這名后輩的站姿和握桿的姿勢，覺得要比支店長標準許多，頓時心里的底氣足了起來。

看看這揮桿擺動的弧度，多么的優美！

看看這揮桿擊打的力度，多么的猛烈！

好小子，原來深藏不露啊！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驚掉了下巴。

只見端木道用力揮桿，球在與球桿發生碰撞后，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拋物線......

但是，這個準頭實在是差的有點遠。

高爾夫球蹦蹦跳跳地躍過了果嶺，直接落入了水池當中。

哈——哈——

在場其他人無不譏笑出聲。

端木道也是撓了撓頭。

剛才這一桿的失誤，主要原因是重生后身體比原先要強壯不少，擊球力度的把握自然遠不如前世。

不過在近一個月的時間里，端木道跟著石神凜一起訓練，對這具身體的熟悉度已遠超重生那會。

所以只需試驗一桿，端木道便已調校完畢。

手感和技術什么的，全都回來了。

他二話不說，按照規則，從水池中將高爾夫球打撈出來后，在邊緣兩個球桿位置再次開球。

這次動作幅度比剛才要小了不少，但速率更高，擊打部位也更加精準。

高爾夫球是典型的富貴運動，所以參與者的年齡一般都以中老年為主。

這就導致即便在正式比賽中，球員擊球的節奏也總是不緊不慢的。

但端木道年輕力壯，前世他就是著名的快槍手，人稱魔都高爾夫球場的奧沙利文。

所以接下來他越打越快，給橫濱商會施展的壓力逐漸倍增。

前世那名打過職業比賽的女高管都頂不住端木道的猛烈沖擊，何況是眼前這位五十歲的長谷川會長。

用時不到15分鐘，在開局球落水被罰了一桿的情況下，端木道仍以低于標準桿5桿的球場最好成績完成了他的比賽。

而長谷川會長在擊打倒數第三洞時，就已經超了標準桿10桿。

比賽勝負顯而易見。

川口異常興奮地小跑至長谷川會長面前，等待對方落實賽前的承諾。

長谷川瞇起眼睛，打量了一番銀行倆人，在心底很是不爽地罵了句‘扮豬吃虎’。

不過高爾夫賭球講究的是一個信守承諾，銀行貸款不還沒問題，但輸了賭約不兌現，那以后就不要在橫濱球場混下去了。

所以，長谷川會長還是把豐臣友介召喚到了跟前。

后者皺著眉頭，正在思索如果會長發話讓其償清貸款，自己該找什么理由做托詞。

然而，長谷川會長接下來的話語卻讓豐臣露出了微笑：

“你們在賽前拿出的10萬元比正常賭注要縮水不少，那我之前的承諾自然也得降低一些。

這樣吧，豐臣這季度該還的利息，我就替他還了。

這樣你們總可以回去交差了吧！”

說罷，長谷川扭頭看向了豐臣，問道：

“豐臣君，你沒有異議吧？”

對于這樣的安排，豐臣友介嘴角上揚：

“一切聽會長安排。”

......

海風拂過大地，清爽的水汽安撫著海濱城市眾人浮躁的內心。

汽車行駛在返回鐮倉的公路上，就連引擎聲音聽起來都輕松了不少。

川口拓也心情不錯，邊駕車邊說道：

“呵呵，端木君，我本以為作為新人，你會對長谷川最后的臨時變卦而惱火，從而不接受對方的處理方案......”

端木道搖搖頭，想起了前世打過交道的某位銀行人說過的名言。

銀行的催收工作，講究的是一個落袋為安。

即便對方承諾了再多的還款方案，都不如實際地還上一分錢來的實在。

雖然只歸還利息要比結清欠款差了不少，但至少催收工作邁出了堅實而有成效的一步。

眼見對方沒有回話，川口自覺作為前輩兼師父，有必要再補充一番：

“其實我們銀行貸款清收人員就和那些資源回收業者（撿破爛）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鍥而不舍的持續性。

這次追回了利息，卻不代表我們就此放棄。

現在豐臣友介心安理得住在俱樂部里，等隔了兩天，我們再去找他，那時爭取請他再歸還一點點......

之前你問過為什么不把他關起來......

如今你應該明白了吧，關起來并不能追回任何款項，放在外面反而有歸還欠款的可能性。”

端木道打斷了老師傅的說教，點出了自己的推測：

“商人是逐利的。

面對豐臣友介這樣被銀行宣判了死刑的企業主，長谷川不可能還帶著他玩。

更不可能替他歸還欠款，即使是銀行利息也不行。

除非豐臣藏下了一筆錢，并且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在長谷川會長那里，兩人可能還簽了類似于信托那種協議......”

川口咧開了嘴角，既有灑脫也帶著點點無奈地說道：

“長谷川會長和各家銀行都沒有直接的信貸來往，資金流向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完善。僅憑這些猜測，我們對其也是無可奈何。”

端木道沒有在此問題上深究，而是突然問道：

“川口前輩，豐臣所提到的‘鐮倉支店的丑事’是怎么一回事？”

川口聞言臉色不自然了起來，他猶豫了片刻，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喃喃道：

“羽生支店長，你聽說過嗎？”

端木道點了點頭：

“鐮倉支店的前任支店長，據說目前絕大多數不良貸款，都是歸‘功’于他。”

川口抿了抿嘴唇，繼續道：

“總店曾經派出專人調查過鐮倉支店的這些不良貸款，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部分貸款在發放的時候，至少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流入了某個人的口袋。

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羽生支店長......”

嚯，原來如此。

想必豐臣友介的貸款也是這種情況，所以他才能夠這么有底氣。

算了，這里面的水有點深，不是我這個剛入職的‘銀行新人’該考慮的。

現在要回了利息，下午這一趟也不算白跑。

端木道伸了個懶腰，正打算思考晚上吃什么的哲學問題，卻發現車子偏離了回鐮倉支店的路線。

“端木君，振作起來，這才剛剛拜訪第一個欠款客戶！接下來還有個客戶需要我們去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