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戲要開始了，我們暫且先看戲。”

清水小次郎眼中滿是期待的望著車外，專注的仿佛絕世大片即將上演。

如果這是在華國，端木道高低要下車去整點啤酒花生米。

支店大門口的人越聚越多。

如果不是有人穿著黑色孝服，有人拿著話筒扛著攝像機，端木道差點誤以為這是趕上發行國債的日子了。

現在看來，估計是鐮倉支店惹上了什么人命官司。

島國人相比于華國人要內斂和含蓄許多。

現場并沒有出現大喇叭加拉橫幅的極端場景。

那位應該算是未亡人的，只是默默捧著丈夫遺照站在支店門口，任由一圈圈的記者進行拍照。

他們選在這個時間聚集，是因為現在正好是銀行開門營業的時間。

然而鐮倉支店并未像以往那般準時打開大門，想必是受到了門外的影響，內部正在商議解決辦法。

事實證明，鐮倉支店的人員是高效的。

距離開門時間僅僅只過去五分鐘，他們便想好了對策，打開了大門。

率先出現在端木道視野中的是一縷亮光。

那是由上午初升的太陽照射在光潔物體上反射形成的。

沒錯，第一個走出支店的那人是個禿子。

“注意了！”

端木道耳邊響起了清水小次郎急切的提醒聲，然后他就看見中年禿子開始加速，向著圍觀記者們沖刺。

“斯密馬賽！！！”

在一句好特么有氣勢的道歉聲中，中年禿子開始了滑軌，而且滑軌的距離絕對超過了十米！

他計算精準，最終停下的位置正好在記者大隊面前。

緊接著，一記堪稱教科書般的土下座被禿子使了出來。

“出現了！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定義為島國國標的傳說中的小川式滑行土下座！！！”

身旁的清水小次郎抹了抹濕潤的眼眶，異常激動地講解道。

事實證明，土下座在島國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此刻記者們安靜了許多，但手上按下快門的動作也沒有停。

一時間，閃光燈配合禿子光亮的頭頂，形成了群星閃耀，好特么的刺眼！

在拍照留念完畢之后，清水小次郎指著禿子介紹道：

“這位叫做小川寬也，鐮倉支店的主任，也就是你接下來的頂頭上司。至于支店行長么......一會就該出來了！”

果然，話音剛落，鐮倉支店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一名身形富態的中年男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出來。

他頭發茂密，被修剪的非常得體。

他一臉正氣，眼神堅定無比。

他徑直來到人群前，接過了一名記者遞過來的話筒，然后......

中年男子九十度鞠躬了！

“紅豆泥，斯密馬賽！”

他和土下座的小川主任同時開口。

道歉聲整齊劃一，交相輝映，在整個街道里傳了老遠。

斯密馬賽，馬賽，塞......

這一幕對于端木道來說，還是非常震撼的。

原來道歉也可以這么的熱血！

以至于已經過了三秒鐘，他的耳邊還有斯密馬賽在回蕩。

清水小次郎搭著端木道的肩膀，沖著鞠躬的中年男子努了努嘴：

“看到了嗎，那位便是大橋徹，大橋支店長！

號稱全島國鞠躬姿勢最標準的男人！

大橋支店長和小川主任的組合，正是我們理索內銀行的王牌！

任何難題，任何危機，在他倆的面前都不堪一擊！”

端木道不理解島國文化，忍不住撓了撓頭。

但他很快發現，記者們的注意力全被王牌二人組所吸引。

而那名應該算是正主的未亡人，則被像是銀行其他員工的人給神不知鬼不覺的拉走了。

你別說，這么一來，事情還真平息了大半。

眼見事態已進入掃尾階段，清水小次郎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開始為滿腦子問號的端木道介紹起事情的原委。

他率先拋出了一個問題：

“你知道為何理索內銀行多年前取締支店，卻唯獨保留了鐮倉這么一家嗎？”

端木道搖頭，這問題連總店的白石小姐都查不出，他如何知曉。

清水小次郎顯然沒指望端木道能夠答上來，于是自問自答道：

“因為當時清算的時候，總店發現鐮倉支店的不良貸款實在太多了。

如果取締這家支店，那么清收這些不良貸款的工作就會落在總店頭上。

在總店清收部門的抗議下，武田副行長提議保留鐮倉支店，并獲得了董事會的同意，鐮倉支店一直保留至今。

而究其原因，多少有些不光彩。

所以，上層對此下了禁口令，外界甚至本行員工對此都知之甚少。”

仿佛是猜中了對方心中所想，清水小次郎主動坦白道：

“你莫要誤會以為我在總店有多么高深的人脈。其實是因為我有個青梅竹馬以前在鐮倉支店工作過，我才能得知這些內幕。”

端木道笑了笑，也沒有深究這個理由的真實性，而是接著這個話題說道：

“也就是說，現在這家鐮倉支店的主要業務，便是清收之前的那些不良貸款？”

“bingo！”

清水小次郎聞言舉起了大拇指，繼續說道，

“現在外面上演的那一幕，實際上也是清收工作必然會面臨的。

剛剛被離開的那位未亡人，她是鐮倉本地一家小企業社長的老婆。

而那名社長因為還不上貸款，又受不了鐮倉支店高頻率的催收于前幾日跳樓。

凌晨的時候，我從一個記者朋友那里得到消息。

說是他老婆聯系了多家媒體，將于今日一早來鐮倉支店討個公道。

對了，就我個人而言，對那名跳樓社長所牽涉的不良貸款還是挺感興趣的。

我建議你入職后，可以詳細了解一下，若是能順便展開個細致地調查就再好不過了！”

端木道頓時感到頭大無比。

這就意味著他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也得從事這種討債然后被討債人打上門的工作。

他瞟了眼還在鞠躬的支店長和土下座的主任，自嘲道：

“我可學不會這種道歉的方式......”

清水小次郎微笑著拍了拍端木道的肩膀，安慰道：

“有那兩個模范老師，很快就能學得標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