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周家”這四個字,不光把洛昇平吸引了出來,連屋內作客的散仙們忙跟了出來。
洛昇平剛到洛府門口,就見一年輕人腳踏仙劍,離地三尺,御空而行。
他身著一件周家棕色長衫,袖口和下擺繡有波浪形花邊,胸口中繡著周家族徽蒼炎劍,相貌十分年輕,年不過三十,實力已是煉氣期修為。
洛昇平拘禮道:
“敢問老祖宗可好?”
年輕人淡淡地道:
“老祖宗已經仙游而去,不在鐔城內部。”
聽聞此語,洛昇平心中思索。
此時離取得丹陽果已過去三月,周家老祖卻云游而去,難道是周家老祖延壽成功,尋求突破仙臺去了?
這位周家弟子顯然并不打算逗留,他語氣冷淡地開口道:
“仲父叫我說一句話給你。莫忘我周家之恩,汝等自當勉之。”
洛昇平作揖,鄭重道:
“不敢忘。”
那人點了點頭后,劍化長虹,往北而去。
待周家族人走后,林石擦了把汗,將一個巴掌大小的玉瓶交給洛昇平,對他說道:
“三少爺,這是周家仙師送來的丹藥,不知是何物。”
洛昇平拔出瓶塞,立時聞到一股清冷的香氣,沁人心脾,看向里頭,乃是五顆白色基底,上有青色漩渦紋的丹藥。
一旁的左金相湊近一瞧,嘆道:
“恭喜洛家了,此為八品聚元丹。服用此丹后修煉,修行速度大大提升。不過切忌連續服用,需要間隔一月、半月,不然藥效會大打折扣。”
洛昇平對左金相道了謝,幾位舊客,連同方才新來的兩位散仙復又回到正廳內。
除左金相一如既往外,余下幾人神態全然不同,身懷心事,說話警惕了不少,行為也愈發拘謹了一些。
周家居然親自送上賀禮,難道這洛家真和這周家有所關聯?
不然,若只是交易,周家又何必再發一道賀禮?
幾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周家之事,而是繼續說一些修真界的趣聞,在上午行將過去時,堯尺巷又鉆進來一位客人。
此人給林石遞過一包禮盒,對林石低聲說了兩句,林石點了點頭,沒有唱名,而是讓阿福去叫三少爺出來。
洛昇平匆匆來到正門門口,就見著這樣一人——
他身穿錦緞長袍,鼻梁挺直,觀其修為,應當是胎息第四境無誤。
此人年紀四十不到,可他形貌憔悴,身形削瘦,看上去竟老得要有五十多歲。
來者淡淡一笑,道:
“祝賀洛家升任襲明世家,鄙人朱家朱元義。”
洛昇平料想這人應當是朱家家主,于是拱手道:
“朱前輩,里面請。”
洛昇平領著朱元義往屋內走去,剛到倒屋,想把朱元義請進洛府正廳,朱元義卻是擺了擺手,示意在倒屋坐下即可。
洛昇平給小廝如意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端些茶水來,旋即二人在倒屋分賓主落座。
朱元義心不在焉地隨便說了兩句,在如意端來茶水,掩上了房門后,他這才問起洛家和周家的關系,末了輕輕一嘆:
“羨慕洛家能有周家這道關系。沒有倚仗,在這鐔城內只能任人魚肉,步步維艱。”
洛昇平心中警惕,仍然不動聲色地笑道:
“朱前輩似有難言之隱。”
朱元義嘆道:
“我朱家祖上在鐔城世代為工,近四十才得了仙緣,便在鐔城扎了根,在一些世家產業做工,每年有二十余靈石收入。”
“如此過了兩代,幸運我朱家有后,隔了一代靈根未絕。可惜那些年,各大宗門均未收徒。我族不過偽靈根,比不得那些世家子弟,未能進入宗門修習。”
“傳至我這一輩,祖上有了些積蓄,我等在鐔城購置了一處產業,經營良好,手頭富余了些,就又購置了一處。”
聽到這時,洛昇平覺得有些奇怪。
一處產業少說要六百靈石,這朱家祖上居然積蓄有上千靈石,這朱家莫不是得了奇遇?
又聽朱元義繼續講道:
“直到三年前,我父親,族中唯一煉氣修士去世,由是位處松陽街的魏家對我家下手,謀奪家產。我包括我兄弟三人的三個兒子,都不幸慘死在這魏家之手。”
談到那魏家時,朱元義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憤恨,咬牙切齒,似對其恨之入骨。
洛昇平卻是心如止水。
他記憶超群,一下回憶起那日和樂翁給他展示的那張地圖。
平陽在天頤西南,我洛家在東北,這三家幾乎是圍繞這個八里坊形成了鼎足之勢。
朱元義繼續道:
“好在我護族大陣堅韌,雖也被攻破了三次,還好及時請援,這才免去了被滅族的命運。”
洛昇平道:
“這魏家實力如何,你朱家敵他不過?”
朱元義道:
“這魏家和我族境況相仿,也是兩位煉氣境的族老逝世,留下魏無涯這一余孽。”
“可魏家族中有兩位煉氣供奉,與魏家乃生死之交,我不過一偽靈根,修煉二十載,仍未能晉入煉氣,并不是其對手。”
洛昇平奇道:
“魏家有兩位煉氣修士,你族如何苦撐三年?”
“唉。”
朱元義深深嘆息,面露悲容:
“要不說這魏家狼子野心!不光是我朱家,八里坊這處地界的其余胎息世家,皆受其害,無不有著血海深仇。”
“因此我五家結做同盟,共同進退,在加上在散仙會有一些人脈往來,所以才能苦苦守住。”
洛昇平心中一動,朱元義又說道:
“洛道友想必已知道我此番前來的來意,我希望洛家也并入我等聯盟。只要洛家愿意同我等同盟,我朱家,包括其余四家的幾處產業,可以為爾洛家分出潤來。”
洛昇平思慮良久,問道:
“你朱家何不拔陣而去?離了這鐔城也罷。”
朱元義苦笑:
“老弟說笑了,我朱家一舉一動盡在敵人眼中,全族老小數百人,陣法一撤,誰能護得周全?”
洛昇平心中默默點頭,他暗自皺眉道:
“這魏家如此行事,必是有所倚仗,不然周遭的那些世家,如何能容他如此胡來?”
只是不知這魏家,到底仰仗著什么。
洛昇平還待細問,就在這時,屋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唱名聲:
“松陽魏家,來賀!”
聽到此聲呼喝,朱元義驟然變了臉色,身形不自覺晃動,帶得木椅吱呀作響,尖銳刺耳。
過了兩三息的工夫,朱元義這才鎮定下來,眼中透出恨意和殺氣,簡直涼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