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還在繼續走著，江菲的心卻早已不在臺上。她被秦曉的琴音深深的感染了，作為一名提前知曉故事全貌的觀眾，忍不住為他的遭遇感到憂心。

“卡——過。”

又是一次拍板，禮堂的戲拍攝完畢。

需要群演的戲份不算多，江菲他們很快就結束了拍攝，她很想再去找謝方久聊聊，但完全找不到機會。

晚上十點，洗漱好的江菲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要不要給方久哥哥發消息呢……他說不定還在忙，發消息會不會打擾他呀？但萬一他已經下戲了呢？那應該也早就休息了吧，畢竟拍攝也挺累的……

短短幾分鐘，心思繞了幾百個彎，江菲實在說服不了自己，最后還是決定發條消息試探一下。

【愛吃糖醋小排：在嗎？】

【九：怎么了？】

謝方久秒回了，這讓她有些意外，一個鯉魚打挺激動地坐了起來，積壓了半天的情緒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愛吃糖醋小排：你下戲了？】

【愛吃糖醋小排：那洗漱了嗎？】

【愛吃糖醋小排：現在感覺怎么樣？】

【愛吃糖醋小排：你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說噢。】

消息發出去后，江菲又忍不住懊惱，心情不好的那個人好像是她才對……

【九：收工了，在你們走了沒多久。】

【九：剛在看劇本，遲點就去洗漱了。】

【九：我挺好啊，怎么會這么問？】

看到他認真的回復，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對，但她就是覺得心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不知道要說些什么，文字在對話框里打了又刪。

另一邊，謝方久正在鉆研劇本。順利的話，過兩天校園的戲份就結束了。后面的戲份里秦曉的經歷比較坎坷，他想多揣摩一下人物的心理。

自從進組之后，他就搬出了方家，跟著劇組一起住在酒店。

和江菲也是好些日子沒見面了，雖然小姑娘平時也會給他發消息，但今天感覺有些不對勁。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看著對話框上一直顯示的正在輸入中，謝方久思量過后，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江菲還在愣愣地盯著鍵盤，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嚇了一跳，糾結了好一會，她還是選擇接聽了。

電話接通了，但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江菲有些緊張，紊亂的呼吸將她不平靜的心情出賣得一干二凈。

“怎么了？菲菲。”

江菲自己都不清楚要怎么解釋，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憋出了一句夸獎：“也…也沒什么，就是覺得你今天演得真好。”

“是嗎？謝謝菲菲的夸獎，我會繼續努力的。”謝方久語帶笑意。

話音剛落，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看著自己手里的劇本，他好像知道小姑娘為什么會心情低落了。

無聲地笑了笑，“菲菲是在擔心我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一下撥開了江菲心中的迷霧。

她沉默良久，左手不自覺在扣著被子，低聲承認：“算…算是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謝方久深深地呼了一口氣，輕聲喚她：“菲菲。”

“別擔心，我不是秦曉，我的人生不會沒有光。”

少年清澈磁性的嗓音透著網絡傳來有些許失真，堅定的話語如同洶涌的海水一般，重重地拍在江菲心上。

江菲沒有想到，謝方久竟然能從她沒頭沒尾的文字里洞悉她的心情。

心里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抿了抿唇，語帶羞澀：“你……怎么會知道，我其實想說這個？”

“唔……因為我覺得，菲菲是個很擅于捕捉情緒的女孩子。”

“你一定是，聽明白了我的表演，對嗎？”

江菲微微點了點頭，忽然想起自己是在打電話，“我真的覺得你演得很好！”

“我相信，電影上映之后，大家一定會注意到秦曉這個角色。”

“到時候，你說不定就成了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搞不好回頭見你一面還得提前預約呢。”

聽著小姑娘甜甜軟軟的嗓音撒嬌似的說著玩笑話，謝方久覺得她可愛極了。

“那就承你吉言啦。”

“不過……就算能變成大明星，菲菲在我這里也永遠不需要預約。”

聽著謝方久溫柔地許諾，江菲順桿上爬，不客氣地提出要求：“真的？那我還要To簽！不然以后可多人找你要簽名，你就沒有空給我簽了。”

“畢竟你這么優秀，肯定會有許多粉絲的。”

“是嗎？那我還是覺得我的第一個小粉絲最重要。”

第一個小粉絲？方久哥哥是在指自己嗎？江菲的耳廓有些發燙，呆呆地回了一句：“噢……那我是第一個嗎？”

電話那邊一下子沉默了，江菲忽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么，連忙岔開話題：“那什么……很晚了！你早點睡吧，晚安。”

然后匆匆把電話掛斷了。

謝方久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有些哭笑不得，對著手機低聲回答，“晚安。你當然是第一個。”

……

窗外，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厚重的黑云將月亮遮得嚴嚴實實，就連星星也了無蹤跡。

病床上，一位臉色慘白的青年悠悠轉醒，他的床邊無一人陪護。病房內沒有開燈，昏暗的環境里，只有心電監護儀散發出的微弱的光。

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耳旁的滴答聲和他微薄的心跳提醒著，他還活著。

秦曉睜著眼睛，迷茫地感知著周圍環境。不知過了多久，醫生來了，循例給他做了基礎的檢查。

“你命還挺大，這場重大事故里，你受的傷還算輕的。”

“左腿骨折，左手傷到了神經，但不影響正常生活，就是做不了重活細活。”

“你現在沒什么感覺是因為麻醉還沒過，到時候會比較辛苦，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接著醫生跟護士交待了注意事項便離開了。

看著醫生離去的身影，秦曉嗓子發澀，接著又將目光投向黢黑的窗外，晦澀不明。

“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