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宇浩！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和你媽辛辛苦苦供你讀書！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把一個同學(xué)的眼睛戳穿！”

狹小的空間里，一位面容蒼老，身形矮小，身穿街邊地攤衣服，腳踩人字拖的中年男子，大聲的呵斥高宇浩。

他低著頭，左臂包裹著紗布，一言不發(fā)。

“行了！你難道沒看兒子的一條手臂沒了嗎，他們是惡霸是畜生！不是兒子的錯。”

抱著高宇浩的是一位滿頭白發(fā)，淚流滿面的中年婦女，她不斷的安慰著。

“那也不應(yīng)該戳瞎！他爹，他爹是黑幫！你把他兒子戳瞎了！你！”

高父不斷左手背拍右手心，滿眼都是焦急與憤怒。

“難道只允許他傷害兒子！憑什么他就可以拔走兒子的手臂，就不允許兒子反擊！”

“誰知道這個小崽子是怎么招惹那幫人的！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上學(xué)，他們會無緣無故的揍你！”

“說！你都干了什么！”

高父表情猙獰，拿起腳下的人字拖。

砰的一聲！

拍在了高宇浩頭上，一下不夠，接連打了他多下。

高母只手護(hù)住高宇浩的頭，另一只手與高父揮擊。

“別打我兒子！你有能力去打他們，打我兒子干什么！”

“你還護(hù)住他！你還護(hù)住他！都是你慣的！”

高父高母爆發(fā)沖突。

門外的爺爺奶奶沖進(jìn)屋內(nèi)，拉起了二人。

高宇浩緩緩抬起了頭，周圍似乎沒有了聲音，只有眼前的四人。

他嘴里涌現(xiàn)一絲苦澀，沙啞的說道。

“我，我會去自首。”

“什么！你說什么！”高父大聲質(zhì)問他。

“我會去自首！”

高宇浩的聲音傳遞在狹小的空間里，四人都呆呆的看著他。

“自首？你去自首！那你的學(xué)業(yè)怎么辦！你去年就因為這倆手臂，一個也沒有考上。現(xiàn)在你跟我說自首，那你今年還上什么學(xué)！還不如去年就去打工！”

高父聽到他的話，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滿眼都是不爭氣。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別罵浩浩了，趕緊想想辦法。”高奶奶蒼老的聲音，勸說著高父。

而高母回到了高宇浩的身邊，泣不成聲。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有什么用，辦法，能有什么辦法，他爹是黑幫！他想殺了你就能殺了你！”高父已然被沖昏了頭腦。

“兒子，要不咱把所有錢，借一借，湊一湊，都給曲大山拿去，我聽別人說他最近一直缺錢，看看能不能放過宇浩，要不讓我這把老骨頭以死謝罪也行。”

高爺爺勸住兒子，聲音有力說道。

“爺…”

聽到爺爺?shù)脑挘哂詈浦挥X得自己整個鼻腔被火焰炙烤一樣，他死死的咬緊牙關(guān)，搖動著腦袋。

“你要是不動手，至少不會去坐牢，曲大山也不會去搞你。”高父的語氣夾雜著悔恨。

“他們是畜生！他們是畜生！”高宇浩依舊擺動著腦袋，似乎只有這一個動作。

“你還在說！你還在說！”

砰！

高父這一次跳起來，拖鞋用力抽打他的腦袋。

幾人再次亂做一團(tuán)，片刻后，高父發(fā)泄完怒火，這才坐在地上。

“把錢都拿過去吧，咱幾個去磕頭認(rèn)錯。”

“還有多少錢？”

“二十一萬三千四百八十六。”

“行，要是不夠，咱就再去借。”

“走！”

高宇浩無力反抗，被高父拽起身離開，與高母三人，飛快的來到大山集團(tuán)。

這一路，高宇浩低頭一言不發(fā)。

……

大山集團(tuán)。

高父高母局促不安的站在前臺面前。

“您，您好，我，我們是高宇浩的家長，麻煩您通知一聲曲大山。”

前臺接待員看了一眼他們?nèi)瑳]說什么，正常的上報通知。

就這樣，他們?nèi)苏驹谠匾粍硬粍樱攘嗽S久。

周圍人用著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

高父高母有些束手無策，緊張惶恐的在原地小范圍走動，期間高母再次與前臺說了一聲。

前臺沒有回應(yīng)她。

他們又被晾了一會，就當(dāng)他們不知怎么辦，準(zhǔn)備打道回府時。

一個男子前來。

“你們是高宇浩的家長？”

“對對對，我們是。”

“跟我來。”

“好好，謝謝您，謝謝您。”高父連連鞠躬。

坐上電梯直線上升。

叮的一聲。

電梯門打開，莫名的，高宇浩心底浮現(xiàn)出一抹恐懼。

男子帶著三人，走過人流，辦公室里的人都望向他們。

幾人在一處開闊的休息處停下。

“曲董事長就在前面。”男子冷漠的說道。

“謝謝您。”高父還是連連鞠躬。

三人來到休息室。

前方座位上，幾個人正在交談，絲毫沒有搭理過來的三人。

又被晾了一會后。

高父顫抖著聲音開口。

“請問，您們誰是曲董事長。”

幾人停下了交談，其中幾位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中心那位男子。

男子大腹便便，戴著一個眼鏡，身穿西裝，輕蔑的看著三人。

高父捕捉到了眼神。

他彎下腰，謙卑的說道。

“曲董事長，我家小崽子不小心刪了傷了貴公子，特來向您賠禮道歉。”

“這是二十萬，您看夠不夠。”

那幾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只是笑著看向他們。

曲大山依舊用輕蔑的目光看著他們，不作言語。

撲通一聲，高父高母跪倒在地。

“您，您看要不夠，我再給您補(bǔ)，求您放過我兒子，您哪怕要了我這條命也行。”

身后的高宇浩，顫巍巍的用僅剩的右臂，不斷的抓住跪地的二人。

“爸，媽，你們起來啊，別跪，我錯了，我去自首。”

“你在說什么！你也給我跪下！趕快賠禮道歉。”

高父說完，拿起拖鞋又是一頓暴打，高母連忙攔住。

而這一舉動，換來了前方幾人的哄堂大笑。

聞此高父高母重新跪倒在地，滿臉賠笑的說著抱歉。

高宇浩目光空洞的看著他們，這一刻，他的自尊，他的自信，他的驕傲，粉碎在地。

他看見自己的父母，跪倒在地磕頭認(rèn)錯。

換來那些人的肆意大笑。

“他們都是畜生。”

高宇浩跌跌撞撞的后退離開，他就一直走，沒有人攔住他。

直到面前出現(xiàn)了一扇開著的窗戶。

目光向下眺望，人群恰好空出了一個圓圈，像是給他留的位置。

高宇浩回望休息室，似乎看見了父母的背影。

“爸爸，媽媽。”

他輕聲呼喚。

隨后轉(zhuǎn)身翻過了窗戶。

撲通一聲巨響！

一個重物從上空砸落至人群。